清沅怔怔地想,没错了。太后与燕王都在抢这个时机,抢的是对太子辅佐权。太后赢了,太后从此就是太后临朝。燕王赢了,从此就是摄政王。
吴皇后低声问:“我该怎么办?”
清沅心中忽然平静到不可思议。若吴皇后是问她自己该怎么办,清沅认为吴皇后大可不必烦恼。她是皇帝的正妻,太子的嫡母。不论太后还是燕王掌权,都不会无缘无故害吴皇后,除非吴皇后拦住他们,要自己揽权,掌控太子。其实吴皇后从前就从不过问朝堂之事,今后也继续保持原样就是了。没道理从顾太后换成燕王,她就不明白这个道理了。
只是清沅失去了对吴皇后比划这一大段话的耐心和力气。她只是潦草地在吴皇后掌心划了一个字:忍。
清沅只是在想,皇帝真的要驾崩了。
她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但这一天真到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自己的魂魄飘了起来。只有她肉身还坐在这里,沉重苦涩。
但她还要强迫自己思索——吴皇后是不必太担心将来的。可顾家呢?她顾清沅呢?
清沅安静了下来。吴皇后一会儿哭泣,一会儿又叫宫人换茶,甚至挑剔果子,发了一次脾气。清沅只是起身站到窗边,一直看着窗外的落雪。
她在心中计算着时间,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希望越来越渺茫。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宫人来请吴皇后,说是太子来了,吵着要见母亲。吴皇后面露喜色,她要忙去安抚太子了。
屋中只剩下了清沅一个人。刚刚看守她们的内侍随吴皇后离开了,临走时候把门关上。
清沅试了试,门被从外面锁了,她被关在了天极宫的一个小隔间里。幸好这里所有用物一应俱全,她并不慌乱。
清沅想,燕王这样在边疆守城十多年的人,对付细作不知道用过多少拷问手段,只是将她一个人关在这里,已经算是十分仁慈了。她从前在宫中时候就知道有这种惩罚,内侍会将新人关在极狭小的没有窗户的四四方方的小房间里,关两个晚上就足够让人崩溃,从此服服帖帖,甘愿被老人打骂上供也不敢在贵人面前多话了。
对清沅来说,被关在这里并不算难熬,她只是担心宫外的情形。诚国公还以为燕王“死了”,不知道又会和什么狐朋狗友去喝酒庆祝。
等到快中午时候,依然没有人来提清沅。清沅还沉得住气——燕王必然是会面对太后,吴皇后,还有参与密谋的大臣谋士,他没那功夫来审她。这里没有笔墨,她就蘸着茶水在桌上写字玩。
等过了午的时候,清沅看看日头,只觉得这一切应该尘埃落定了。燕王有这么长时间,足够掌握整个皇宫了。恐怕顾太后这时候也已经被他关在宫中了。
到了夕阳西下时候,清沅开始怀疑燕王或者他的手下是不是把她忘记在这里了。
小隔间中没有人来送茶,炉子已经冷了,茶水都冰凉。果子放了一天,清沅也不想碰。室内也渐渐能感觉到外面的寒意。
清沅不禁裹紧了衣服。她想,也许燕王为了不泄密,会把她在宫中囚禁好几天。但诚国公府夫人入宫未归,也会让人生疑。除非燕王派宫人去诚国公府上传话,说太后将她留宿宫中。这种情况也有过,只是很少……
清沅正想着,门打开了,她忍住站起来的冲动,她不想在宫人面前显得渴求和狼狈。她安安稳稳地坐着,依然低着头用手指蘸水在桌上练字玩。
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练了这身功夫——不论心中如何起波澜,都是面色不改,永远保持优游的姿态。
陌生的脚步声慢慢踱到桌边。她专心致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