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竹吞吞吐吐道:“还有那个有夫人闺名的玉坠。”
清沅脸色一变。那块玉坠是她出生那年,她的父亲顾泽行亲自挑选籽料,请人制作的,玉上刻了一个沅字,是顾泽行的字迹。这块坠子因有些分量,她有时候挂在腰间,有时候做帔坠用,是她的心爱之物。她的父亲没有多少东西留下来,因此十件百件宝石镯子在她心中也比不上这一个坠子的分量。
眠竹还看着她,她强忍着心疼,淡淡道:“也许是不小心落在公主那里了。下次我进宫时候再去公主那里找一找。”
第二日早晨,喝得醉醺醺的诚国公才回来。清沅已经见过好几个人了。舅舅那边昨天晚上收到十万两银子担心出了什么事,一大早就派人来问了。清沅避重就轻带了过去,反正不用多长时间,所有人都会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逊洗过澡,酒还没全醒,躺在床上还在说胡话,他对清沅招手道:“夫人,再来陪我躺一会儿,何必那么辛苦……”
清沅本不打算太快把事情告诉他,但见他这样,就冷冷道:“燕王没有死。”
赵逊一瞬间酒气都凝成冷汗了,他还是勉强笑着说:“夫人,别开玩笑了……我知道我知道夫人气我昨夜未归府……”
清沅坐得笔直,面色平静,语气平缓道:“我没有开玩笑。燕王没有死,他已经到京了,仔细说,他是已经到宫中了。我昨日进宫见到了。所以一回来,我就处理了几笔银子。”
赵逊这下是真的流冷汗了。他昨天夜里虽然没有真把燕王死了的话嚷出来,但话里说了不少对燕王的鄙视之语,说燕王不过是虚有其名,是个草包王爷,全是边境那帮将军扶起来,对抗朝中太后的,还暗示说燕王不久就要“完了”。
他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瞪着清沅,抖着嘴唇,半天才问:“怎么会?!”
清沅不再理他,甚至不再多看他一眼。又有下人来禀事了,她要尽量做好安排。
这天午后,燕王的大军正式进城,还有一个盛大的入城仪式。据说丞相亲自迎接,燕王骑在马上,道旁百姓夹道欢呼。真正是王师归来,箪食壶浆。
清沅没有去看,但她在国公府中也能听到外面隐约的震动。赵逊已经颓了,与他亲近的几个纨绔子弟都来问诚国公打算怎么办。
这一晚开始,京中正是宵禁。天一入黑,京中不论富贵贫贱,一律不许上街面。
夜晚时候,赵逊终于对清沅说:“要不然,我就去京郊的别院去避一避吧。”
他说“我”,没有说“我们”,清沅也不在意,她柔声说:“国公爷,京郊可不够远啊。”
难道赵逊认为躲到京郊的宅院去,就能躲开京中的风波?
赵逊叹道:“等到了京郊,再做打算吧。你明日就给我准备准备,我过两日就走。”
清沅是真不在意,她随口答应敷衍了赵逊。
这一夜她累极了,下半夜终于能睡着了,只是在睡着的时候,她的心还在提着。宫中这时候怎么样了,燕王会在宫中做什么……
燕王在这深夜时候,依然还在天极宫。
他一直坐在皇帝的病床边。
自从他入京以来,皇帝就一直在昏睡,没有真正清醒的时候。御医说皇帝恐怕很难再醒了,若是还能醒来,恐怕时间也不会久……
但燕王还在等着,他还有话想问皇帝。
仿佛因为他的信念太强烈,皇帝在这深夜时候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燕王道:“陛下。”
烛光映着他消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