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沅说:“接下来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他走他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清沅仰着面,道:“清泠,我之前不是和你说着玩的——你以为表面上温情脉脉,实际上刀就藏在后面。我如今一刻都不敢放松,只怕一松懈就要坠入万丈深渊。偏偏他……”
她说不下去了。
清泠说:“偏偏他是顾家的仇人?”
清沅沉默。
她心中想,偏偏他过了这些年才来。
“总之……”她平淡说,“你要记着,我能有今天的一切,能把你们在霖州安顿得好好的,都是因为我是太后的心腹,有诚国公夫人这个身份。这一缕情思,左右不了大局。当做什么都没有还方便些。”
清泠抱住她,小声说:“姐姐怎么知道影响不了大局呢?”
她又想说燕王看姐姐的样子明显不一般。但这事毕竟事关他人,而且十分重大。万一清沅真信了这话,闹出笑话,那就惨了。所以她还不敢说。
清沅笑着叹道:“你到底年轻……”
姐妹两人又说了好久话,才渐渐睡去。
此时燕王府中的灯火还亮着。
燕王这日深夜时候才刚从禹城赶回京中,休息小半夜,明日早晨还要进宫。
只是大半夜时候又难受起来,吐了一次。郑十九忙把姚御医找来了。
姚御医是在宁州时候就一直跟着燕王的,对燕王的病情最清楚。他为燕王诊过脉,就道:“我原以为殿下回了京能好好养病,没想到殿下还是这样繁忙……”
燕王道:“我从前在宁州,还要披甲上阵。如今轻松多了。”
姚御医道:“劳心过度一样伤身,更别提这样奔波。殿下是仗着年轻,还顶得住。只怕年纪上去了,就更难好了。”
燕王并不在意,道:“我近来已经觉得好了许多,心中不那么烦闷了。”
姚御医又叮嘱他几句,要他切记不要伤心动怒。
“殿下去年刚进京那样,是最要不得的。”
去年这时候,明嘉皇帝驾崩。萧广逸经历了夺宫夺权,兄长驾崩,处死顾太后这么多大事,件件都是惊心动魄,他那段时日心中全是郁怒。
如今萧广逸觉得好了许多……只是一想到三月初三一天比一天近了,他竟有几分忐忑。他多少年都不曾为谁忐忑过了。
姚御医走后,萧广逸还是睡不着,他刻意忽略肋下的闷痛,就着灯烛,翻看着有关禹城运河的文书。他去禹城就是去现场看了,庄非玉在那里亲自为他向导,他大体满意。
按这进度顺利下去,说不定到明年夏天,运河就能通行。
他又想起庄非玉做的那本小册子,内容详尽又务实,看来京中还有许多人才可以挖掘……
正月底,诚国公府上办了赏梅宴。
顾清沅最爱梅花,国公府上搜集了许多异种,精心培育,每年都会办一次赏梅宴。育的好的新品还会送做礼物。
去年是因为京中动荡,所以国公府无暇顾及,今年算是终于恢复了传统。说是国公府办,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样风雅的事是国公府的顾夫人一手操持。
赵逊要清沅给燕王也下帖,邀燕王来赏梅。清沅不愿意,她说就算下了帖子,燕王也不会来的。
赵逊只道,燕王之前邀他去打猎了,他该礼尚往来,邀一下又如何了?清沅若不下帖子,他自己下。
到了赏梅宴那一日,燕王果然没有来。清沅想这是理所当然之事。她既安心又失落。
但她没想到,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