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湿漉漉,被接应的人带到岸边,手撑池壁要起身,就见得一抹堇色衣袖在她面前一晃。
掠过一笼幽沉气息,她抬眸,就对上安王殿下笑意暗蕴的黑瞳。
真是叫人恐慌。
一遇见这位小舅舅,就没有她什么好事。
好在金姑姑还在一旁,萧棠以为不会发生啥不尴不尬的事情。无非又是这位小舅舅神出鬼没,如往常一样突然降临在犄角旮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罢。
金姑姑抱着准备好的披风上来,“郡主,落了水吹不得风,仔细着凉。”
她手脚麻利把披风刚抖开,就被一只苍白亭匀的手接过去,穿过萧棠颈窝,给她披上,再仔仔细细扎好结。事无巨细,温柔入微,这双手似乎不是杀人放火的,而是可捞水底月可描镜中花的。
萧棠安静地站着,任由这位爷的指腹抚过她脸侧,拨开她潮湿的发丝。他的指腹微凉,触及她温暖的发顶,一阵奇异的簌感散开。
真是一副静到奇诡的场景。而除了明玉郡主,似乎旁人都没有觉得任何不妥。更甚至于,金姑姑在一旁居然露出慈母般欣慰的笑意。
明玉郡主瞅着他,“怎么好劳驾安王殿下为我更衣。”
语气诚恳,可话是这般说,身体却乖顺得很,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去推让。明玉郡主虽然是第一次被安王殿下伺候,但是神神在在,处变不惊。
“无妨,郡主殿下是小辈,我这个当舅舅的,照顾一二在情理之中。”安王殿下道。
明玉郡主眉头微挑。
他不是不喜欢她喊“小舅舅”么,怎地也会如此自称。
“郡主,今日多亏了安王殿下。”金姑姑老怀欣慰,“若非有王爷打发走巡视的宫人,只怕郡主的计划有些变故。”
她说得含蓄,但是萧棠听到耳中,顿时明白所谓宫人是冯皇后的人。冯皇后不晓得得了什么风声还是依靠在深宫养成的直觉,派了亲信绕着太液池满旮旯逡巡,若是看到金姑姑他们,支走人是小事,萧棠在水中没人接应可就真凉了。
安王爷这个乌衣卫指挥使的名声在外,有他亲自过来,三言两语,自然可以把冯皇后的宫人打发走。
他虽然看着肌无力,可奈何上头有景熙帝啊。莫说是凤仪宫的宫人,即使是冯皇后亲自来,后宫强不过前朝,有刘琰当拦路虎她同样无法豁不下脸硬闯。
明玉郡主从来恩怨分明,顿时感动地看着安王殿下,“小舅舅,您真是个好人。”
安王殿下第二次收到来自萧棠这个大外甥女的好人卡,黑眸轻眯,无害得很,“分内之事,郡主客气。”
分内之事……他的分内之事,自然是乌衣卫的分内之事。换而言之,是景熙帝坐等到来的事情。
萧棠眨眨眼,顿悟了。
心底为老仇人冯秋水奉上一捧白花,明玉郡主找了临时的落脚点换上干净的衣服,再心旷神怡回落水地报个平安,她转回储秀宫。
回去往床榻上一躺,不多时,明玉郡主病了的消息就飞一般传遍整个后宫。
王太医进进出出储秀宫几回,神色凝重,好像明玉郡主真的不行了。
也是,这种倒霉又丢人的事情,无论在哪位闺秀身上发生,即使只发生一回,面皮薄的都不敢再出门见人。明玉郡主倒好,居然受惊又受辱历经了两回,就算她福运加身体无大碍,心理那关也过不去啊。众秀女设身处地想一想,都觉得明玉郡主没病也要病了。
陶太后还在慈宁宫养病呢,凤体难安好几日,现在她家宝贝外孙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