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阅没有看贺一宁,他不想让贺一宁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他现在不想和贺一宁逢场作戏,如果可以,他希望贺一宁立刻回去睡觉不要再管他。可宁阅心中也知道,从昨晚贺一宁的态度来看,那恐怕是有点难度的,到底还是打起了精神。
“不,别管我一宁。我……”肩上搭上了一双手,有着令人舒适的温度,背后贴过一具温热的身体,尤带着刚从被窝之中出来的温暖,“很恶心。我现在让人很恶心。”
没有开灯的洗漱间,马桶之中尚有没有冲掉的呕吐物,散发着难闻的酸酸的臭味,无力跪坐在马桶前面的宁阅,用一个狼狈又怎么能形容的完全?这绝对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场景。
贺一宁皱了皱眉头,环着宁阅的肩膀在宁阅身边坐了下来,而宁阅又撑着马桶吐了起来,贺一宁一手扶着宁阅,一手轻拍着宁阅后背,将宁阅整个人的重量支撑在自己身上,待宁阅稍好一些,轻柔的抹去宁阅唇边的呕吐物,语气带着一丝轻松的打趣,“我是不是睡迷糊了,也没觉得太恶心……还好吧宁阅?要不要上医院?”
“不、不用,”宁阅有些脱力,“我只是身体不太舒服,最近可能有点感冒了。”
贺一宁扶着宁阅坐了一会儿,直到确认宁阅不会再吐,才将宁阅的身体护进自己怀里,抚摸着宁阅的头发轻声问道,“好点了吗宁阅?”
宁阅点了点头,按住贺一宁的手,“让我在这再休息一会儿吧,你——”
“嗯,我陪着你。”贺一宁截断了宁阅的话,只是将宁阅更楼进了怀中,丝毫不介意宁阅现在狼狈的姿态,自己也放松的在地板上坐着,像是抱着小孩一样,轻言细语的哄着,“已经没事了,不要害怕,我在你的身边。”
这个怀抱实在是过于温暖,柔软的沉默。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这种程度的事,不至于害怕。”宁阅靠在贺一宁的肩头,缓缓闭上眼睛,话语中的带了一丝好笑。贺一宁的大手就摸了摸宁阅的头,沉吟了一会儿,空气之中才响起贺一宁的声音,“在我的眼里,你一直都还是个小孩啊……宁阅,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让你经历第二次。宁阅。”
背后的疤痕被手指摩擦着,宁阅当然知道贺一宁指的是什么,这不是什么承诺,但宁阅知道,这是一个保证——他前胸与后背的这道伤口,对贺一宁来说是一个耻辱。
害怕?当然害怕了。那么清晰的感觉到冰凉的刀刃没入身体,虽然只是几秒的过程,可是每一个瞬间都被细化,那种恐慌是不曾面对死亡的人不能体会的,那种剧痛更是将那种恐惧无限放大。
宠物的游戏没有停止,已经理解饲主所持有的温柔的意义。宁阅抓紧了贺一宁胸前的衣服,紧紧的依靠着贺一宁,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伸出双手环住了贺一宁的背,宁阅闭上眼睛,看到那片原来淹没他、让他只能徒劳挣扎的海洋,依旧呈现着幽深诱人的深蓝,泛着细细如同白银的浪花,而他现在背后生着双翅,脚尖连半点海水都没有沾着。
于是能够毫无瑕疵微笑了起来。
两人依偎了一会儿,而后相视笑了出来,捯饬了好一阵才回到床上,贺一宁将宁阅的头按在自己怀中,手一下一下在宁阅背后轻拍着,就仿佛哄着真正害怕的孩子,那种安心的节奏一次又一次,缓和的烘焙着睡意。
在天亮之前,又一次陷入了甜美的睡眠,贺一宁感觉到怀中的呼吸平复下来,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