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间,男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冷冷道:“别跟着我。”
苏雪禅轻声道:“其实我也要去水源上流。”
见男人又不言语,他不由接着问道:“你需要伤药吗?你身上的伤很重。”
身前的人深吸一口气,停下了脚步。
苏雪禅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男人对他来说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他看着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便忍不住猜测他在震荡中受过怎样的苦楚;看见那双淬金的瞳孔,更是不由地浑身发热,想要靠近去摸一摸。
不正常……这太不正常。
男人声音冰冷:“我确实需要伤药,但寻常伤药却对我无效。你这样喋喋不休,莫非身上带着什么疗愈圣品?既然如此,呈上来,若是无端浪费了我的时间,我就杀了你。”
苏雪禅心下一惊,但男人已经将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将目光搭在他身上。
他是认真的。
此人……竟是个凶星?
他对生死似乎漠视至极,看待活物的眼神与看待一颗石头无异……苏雪禅咬咬牙,掏出芥子袋里的丹药,捏碎了就要往他手上洒去。
男人眼中划过一丝嘲意。
眼前狐妖身负重伤,手指上还带着斑斑血痕,那药也不见什么奇异妙相,如何能治的了他的伤口?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今天怕是要……
——男人的瞳孔忽然一缩。
他手上的伤口竟渐渐痊愈了!
他在五刑残杀之气中浸泡千年,龙骨龙筋碎了又愈,愈了又裂,伤势早已深入骨髓,血肉里更是还残存游走着无数细小利刃,一时半会哪能轻易痊愈?
苏雪禅却不知其中内情,他见伤药有效,在放心之余,更加认定这是个嘴硬心软的人,索性把剩下的药一股脑都给他用上,硬是治好了他两条臂膀上的伤口。
“药不够了,”他解释道,“不过族里还有……”
黎渊惊疑不定,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皮肉完好的双手道:“不用了,你的药有效,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着,便转身向水源处走去。
苏雪禅实在拿他这个性子没办法,但又不放心他孤身一人,于是照旧跟在后头,一面走,一面偷偷看他宽厚有力的后背,挺直如松的脊梁。
两人的身影一高一矮,一前一后,渐渐消失在河床升起的腾腾雾气中。
王宫内室,苏斓姬拿着青丘主图,不停感应着子图的位置。
“应帝重回世间,神志迷茫混沌,恶战本是在所难免,”苏晟严肃道,“但波及怎的如此之大……”
“雪禅这孩子性情良善,我就怕他遭遇什么不测……不行,”苏斓姬泄气道,“根本看不到雪禅在哪里。”
她复又冷笑道:“几千仙家非死即伤,九霄之上的那位陛下能将此事轻轻揭过?”
“他就算生气,又能怎么样?”苏晟摇摇头,“斩杀蚩尤,画地为江,平定天下——这样的功德,就算犯下大错,在刑杀之狱关押千年也就顶天了,再加上那件事……”
他自知失语,蓦地打住话头,室内陷入一片沉默的寂静里。
良久,苏斓姬开口道:“西方阿修罗族,有一面能照出世间因果牵连的玉镜,我可去求来……”
“不可!”苏晟厉声喝道,“万万不可!”
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他不由缓声唤苏斓姬的小名:“臻臻,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