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就要像个被人驱逐出去的流浪者一样回到青丘了吗?那还不如偷偷离开,去洪荒大地上游历一番算了。然而,现在青丘虽然无恙,但青丘周边的小国却日日遭受不死国民和其他神人国的骚扰,他们不动青丘,青丘就没有籍口与他们正面交锋,而黎渊帮了他们一次,两次,难道还能永远帮下去么?不过他本就对神人国恨之入骨,有他在,神人国还能收敛一些……
不过现在,只怕黎渊更厌恶他吧。
他苦笑一声,心中闪过无数个乱七八糟的念头。他明白不死国想要什么,他们不敢招惹黎渊,却又不甘永远避让着他,他们只想让族群更加强大,而对于一个国民不老不死的国家来说,什么才能让他们变得更强?无非就是繁衍,他们的人口就是力量,生得越多,他们的国力就越是强盛。所以他们才会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粘住青丘,纹川那日在瑶池宴上说的话未必不是出自真心,但也很明显是有备而来,就是为了激怒青丘族人,使其与之冲突起来,他们才好创造事端理由。
可恨他太过冲动,还是着了不死神人的道,就是不知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妹妹们如何了……
他正沉思间,只听前方幽径深处一声铃响,来人身姿袅娜婆娑,不是那艳冠天下的舍脂公主又是哪个?
苏雪禅急忙起身避让,对方既然是女孩子,那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是谁?”舍脂似有所感,她的声音中还带着缕缕怒意,倒像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受了委屈一般,“出来,不许走!”
苏雪禅虽然愕然她的怒气从何而来,但无法,还是从扶疏花木中现出身形,对面前的美丽公主行一礼:“舍脂公主。”
眼前的青年身姿修长,面容俊秀,目光清澈温润,腰间还挂着以示身份的玉珏,一看就不是平凡之辈,舍脂一愣,急忙也回了一礼。
“在下……在下乃青丘使节,不知舍脂公主在此,实在多有冒犯,”苏雪禅道,“在下先行告退,还望舍脂公主宽恕则个。”
见苏雪禅抽身就走,竟然是毫不留恋,舍脂不由错愕至极,她咬牙道:“你……你回来!”
苏雪禅在郁卒中忽然生出几分哭笑不得来,他转身站定,却不敢直视这位天魔般的真容,只得避让道:“公主还有何事?”
舍脂拿尖尖玉指抵在下颔上,“我知道你,你是青丘的大王子吧?最近青丘被那些神人找了麻烦,你就住在黎渊这里,是不是?”
苏雪禅听得她能直呼黎渊的名字,心中的苦意如潮,一刻都不曾退下去过,他低头道:“公主说的不错。”
“那你就不用叫我公主了,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呀!”舍脂扬起光彩照人的脸庞,那笑容连明月都要羞愧地躲进云层中去,“我也叫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苏雪禅颇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舍脂能于一音之中出千种音,大毗婆沙论卷六十一则载,舍脂发谄媚之音时,令洲胤仙人生爱欲,而退失胜定,螺髻随之堕落——她的容貌到了到了这个地步,简直一颦一笑间就能颠覆整个天下,是真正的如魔如佛,善恶一念,就连释尊都要在她的笑靥下闭目不语,而她又是西方阿修罗族唯一的掌上明珠,只要她想,世间一切都能在她的指掌之中,这个女人可以高傲,可以孤僻,可以刁钻古怪,可以野心勃勃,但他唯独想不到,她会这么的……这么的随意。
“我叫苏雪禅,”他说,“你好,舍脂。”
舍脂粲然一笑,她腰肢摇曳,如同迎风盛放的莲花,“你刚才为什么要走?难道现在的男人都不看重我的样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