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们穿着粗制的短衣, 露出精瘦有力的臂膀, 船杆撑入水中, 船只随着波纹荡漾的路线前行。
一艘毫不起眼的小船往反方向行驶, 船上的三个人头戴斗笠,帽檐下的面孔区别于当地人, 更具东亚人的特点。
船上空无一物, 应该是已经交易完毕返途了, 小船悠悠晃晃地朝人烟稀少的种植园驶去。
泛黄的河水旁是茂盛的亚热带丛林, 再往里延伸就是占地广阔的种植园, 种植着成片成片的罂粟, 带刺的茎干上,花瓣红如烟霞。
带毒的美丽事物总是显得危险且艳俗,可只要将它牢牢地抓在手中, 就是利器就是他翻盘的底气, 钟老伯看着种植园的景貌, 眼里有太多沉淀的东西。
他不常出来, 年轻时挥霍太多气血亏空,几年前又受到致命的打击, 曾引以为傲的身体就越发不济起来, 这次让人将他推出来, 是为了等一个结果。
并没有让他失望,归来的三个人摘下斗笠恭敬地低着头,昨晚他们除了带出去一批货,还成功地为钟老伯谋划出了一条偷渡回国的路线。
明晚的船,钟老伯将载去所有身家还有所有仇恨,东山再起不过是一句稳定军心的场面话,了结杀妻弑子的血海深仇才是他唯一的执念。
枯如老木的手指紧紧地握在轮椅把上,他真的老了,斑白的双鬓深邃的皱纹,还有腐朽的心,他没有多少时间也没有多余的机会了。
高小浠整整失踪了一个星期,私自放走他的高威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高炎透着玻璃看了几分钟,然后转身离开,这么久了他连高小浠的影子都没找着。
生气慢慢被担心和焦急掩盖,他不知道身无分文还受着伤的高小浠能躲到哪里去?
高炎找不到高小浠却也并不想将殷重牵扯进来,此前从未有过的界限,因为那场事故后划分得越发的明显。
不过短短几天,高炎的双眼下堆出了青黑,下巴上的胡茬也都冒了出来,他不能让高小浠出事。
嘀嗒、嘀嗒、嘀嗒……有冰凉的水滴在脸上,好难受……
小胡子男骂了句死猪,扇了扇高小浠的脸:“醒醒,傻逼,在不睁眼就直接废了你的眼睛!”
不要……高小浠挣扎着撑开眼睛,熹微的光亮越拉越大,小胡子男看见他终于醒来,就撕开了封住他嘴巴的胶布。
胡子一撇,做出凶狠的模样:“你真的是小浠?为什么跟个乞丐一样。” 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背上全是斑驳的伤痕。
高家小少爷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他一直怀疑自己抓错了人,可是这人的模样又跟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高小浠还处于一个很茫然的状态,他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处境……
四周都是没装修过的空旷房间,一些水泥堆砌在旁边,砖块胡乱地摆放着,灰色的墙壁灰色的尘埃,明显是一个已经废弃掉的施工地。
他离开殷家后在大街上疯疯癫癫地游荡着,雨下得很大,撑伞的路人们都嫌他怕他,高小浠对于自己的这种处境又笑又哭。
很久之后才找回一点清晰的思维,他不想被高炎再抓回去关着,于是就像一条狗一样东躲西藏,夜晚的桥洞下冷得刺骨。
太过疲惫,浑浑噩噩地睡去时他听到脚步声朝自己靠近,然后……然后他就出现在这里了。
此时的高小浠正狼狈地坐在地上,灰尘沾得满身都是,想动动手腕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粗糙的绳子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