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时冰冷阴森, 像沼泽深处游移的黑暗生物, 带着腐烂后发酵的味道靠近你, 然后在下一秒咬断你的脖颈。
由一把枪拉开的距离,是一道无法迈过的坎坷。
梁泽看着面前这个持枪的陌生男人, 血液被迫冷却下来:“张继和周勋是你杀的?”
殷重额角的碎发被润湿后, 贴在皮肤上, 细碎的毛毛雨飘进了眼里, 却依旧掀不起半点波澜,那是一种对死亡的漠视。
在这一方面他们很像, 人一旦爬到一定的高度, 便会有藐视众生的冷漠。
就如梁泽能毫无负担地虐杀简守一样, 殷重也能不顾世俗规则地杀死梁泽, 人命就是指尖上跳跃的尘埃, 太轻了。
梁泽的胸口突然剧烈地起伏了两下, 已经死了两个人,男人手里还有枪,他知道自己今晚也一定逃不过了。
但还是太讽刺了, 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的, “你是谁?又为什么要杀我们?”
为什么?听到这里殷重才有了一点触动, 这场报复太过机械, 枪声过后甚至让他忽略了“为什么”。
黏在一起睫毛眨了一下,啊……他想起来了, 简守死了。
殷重竟然忘记, 简守已经死了, 大概是刻意的想要遗忘,所以才可以表现得这么无动于衷,但梁泽问他的时候,他便想起来了。
过程并不痛苦,殷重只是觉得自己像沉入大海里的石子,在不断地向下坠落。
浑浑噩噩的,等待压强将自己彻底挤碎。
然后梁泽就看到殷重完全变了神情,他在恨他,压低的声音透着疲惫的嘶哑:“你们杀死了我的阿守。”
梁泽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可在下一秒心中就掀起了惊涛骇浪,简守!
梁泽的记性不差,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忘记几天前那个被他们玩弄然后又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小明星,他只知道简守是殷重的人。
可他不是不要他了吗?他不是已经厌弃他了吗?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会在殷重手上抢人!
心中所想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殷重的背脊明显僵硬了一下,湿气侵入了后背心,是一种粘黏的凉。
殷重想为自己辩解,他没有不要简守他也永远不可能厌弃简守,可是此刻真话比谎言还要虚伪。
于是他听见自己说,“我不要的玩意儿,你也半分都碰不得。”
枪口终于抵上了梁泽的眉心,克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碰不得!碰不得!谁都碰不得!
有个声音在心中疯狂地叫嚣,殷重的眼眸里染上了一层骇人的阴翳,杀了他,杀了他为简守报仇!
明明是最危机的时刻,梁泽却有闲心觉得殷重可怜,这副自欺欺人的模样简直是可怜极了,这个堪称传奇的男人竟然对一个三流小明星用情至深。
要不是真到癫狂,怎么可能会亲自来杀了他们,殷重并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梁泽突然从喉咙里囫囵吐出一个笑音,有嘲讽的意味:“殷重,你就不疑惑我们为什么会找上简守吗?”
他紧紧地盯着殷重的眼睛,“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拉的皮条吗?”
梁泽他们不傻,有人匿名送给他们人玩,既不求钱财也不求人情,岂不是摆明让人怀疑动机吗,于是就查到了高小浠的身上。
但到底是自信占了上风,以为只不过是玩坏了一只破鞋,还能惹出什么他们解决不了的事?
殷重眼里翻涌的情绪再次沉淀了下来,梁泽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我告诉你,你就放了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