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司机往后面喊:“路中间那个男人好像晕倒了!”
胸腔里的心脏开始莫名的怦然跳动,殷重打开后车门踉跄地往下跑,雨幕之中他看到青年倒在路面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没有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殷重站起来又摔倒了,几乎同手同脚地朝简守爬去。
没有人拦得住他,肩膀上的血液蔓延成层叠绽放的罂粟,顺着手臂坠在地上,与雨水一起缓慢流淌。
湿透了的浅灰病号服黏在身上,匍匐前行的卑微姿态,构成了一幅颓败苍白的画卷。
并不遥远的距离,他像是走了一个世纪,其实是害怕的吧,悠长的梦承载了太多的痛苦,上一辈子,简守就这么惨死在了殷重的面前。
重来一次,他还是在伤害他,再次将他逼入了绝境!
有些东西太轻,轻到抓不住总是错过;同时又太重了,是生命无法承受之痛。
如果再次失去简守,他真的会彻底疯掉。
殷重的指尖先是触碰到雨滴,再是触碰简守比雨还要冰冷的肌肤,然后整条臂膀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仿佛一碰就能碎掉,让他再也拼不回来。
他垂着头颅,鬓角贴在侧脸,浓密的睫毛也黏在一起。
从来笔直的背脊正无助地弯曲着,此时的殷重无措得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道该怎么办……
简守嘤咛一声,眼尾掩开一条墨黑的缝,放在殷重身上的目光轻得不得了,是毫不在乎的情绪。
“抱抱我,好冷啊。”
天色蒙蒙亮,下起了小雪,殷重这才看清楚简守穿得有多单薄,露出来的肌肤上全是被殴打后的痕迹。
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痛楚,下嘴唇咬出了红色的牙印,他在求他抱抱他,同梦中一样。
“我抱。”
仿佛回到了前世的那一晚,心疼到像是把心脏生生剥离,活成了行尸走肉。
殷重将简守拥入了怀中,企图给他一点点的温暖。
还好,还好,他的阿守还活着。
简守靠在殷重的肩膀上,他看向恒远的地方,有一片雪花落在睫羽上后融化,就像哭了一样。
他听得到殷重极快的心跳声,鼻翼间全是肩膀上浓重的血腥味,在简守看不到的地方,殷重还是哭了出来。
简守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惜啊……还是晚了,什么都晚了。
殷重怎么就是不懂呢?他们从上一辈子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