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后的人表情淡淡的“嗯”了一声,视线盯着反光镜,车窗上沾了雨水,影响视觉,他打开车窗,扭头等待拐角将出现的那个身影。
这是两年来,他第二次回国,第三次来这座城市。
母亲不放心吴忧兵痞子的办事作风,怕把人整的太过分有损阴德,又担心没把药下足,那个小明星不安分,所以关昱礼出了院就叫他过来看看。
他被母亲委派干这些事是挺不情愿的,五岁被收养,父亲把他当亲儿子照顾,撇开送他去部队历练的目的不谈,关家确实是对他有养育之恩,也该他结草衔环来报恩。
原本依他的脾气,不分青白皂白首先一顿好打,先给点厉害瞧瞧,事后再给点遣散费就行了,何必弄这么麻烦,所以他当时也有点懊恼,之前为了关氏集团忙晕了头,打发小明星这事他出手绝对能一劳永逸,不该交给吴忧去办。
第一次来,是十一月,他也是这样坐在车子里观察那个孩子,用“孩子”形容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人有点不合适,可在他眼里,那就是一个孩子。
他戴着口罩,拿着大扫帚扫落叶,形象年纪跟工种莫名违和,可扫街的动作熟练又利落,看上去干得还挺愉快,当真是一道风景线。
不怪附近学校的女生绕路过来,只为了每天多看几眼。为此,在处理偷-拍照片发到网上这事上,就耗费了关家不少人力物力。
跟着他来的助手曾经提议,干脆把人给送到偏远地区去算了,省的麻烦,他当时也有这种打算,只是一拖再拖,直到两年后的今天,都还没付诸行动。
荧光雨衣的身影出现在转角处,手推垃-圾车摞得跟山包似的,把脸完全遮住了。
关邵杰皱了皱眉,心说这小子是作死违规,不但没按照规定逆向作业,还超载,真该罚得他光屁-股才能学乖。
清运车上跳下来一个带袖章的女人,气势汹汹的走过去把人拦住,严肃的指着两边的道路训斥着什么,那女人大概是跟车过来抽检违规作业的监督员,秦徵干笑着赔小心作保证,满脸讨好的双手作揖,女人不为所动,在本本上划了一个叉。
关邵杰不悦的“哼”了一声,助手从后视镜瞥他一眼,觉得越来越看不懂老板了。
他去年回国也是这个季节,小侄子满周岁,关家大肆操办,母亲没让他过来,他自己却懒得在那种场合假意寒暄,酒席过后谎称散心,开着车漫无目的的穿行了几座城市,最后来了这里。
停车的位置也是原地,深秋的寒潮刚刚过境,天色阴沉沉,很冷。
他靠在驾驶席睡了一觉也没等到人,发动-车子准备走的时候,后备箱突然被人大力拍击。
他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寻衅,准备捋着袖子下去揍人。他运一脑门邪火,没闲工夫照镜子看看脸色,但从车门砸出的巨响中判断,当时的脸色应该是挺可怕的。
看到站在车尾拿着扫帚的秦徵那一刻,表情或许是僵硬的。
再看车轮下跳出那只脏兮兮的猫……
再之后的记忆好像出现了断档,充斥着类似“被青春撞了一下腰”的错觉,大脑空白整整一年,所以他今天又来了,大概……大概是来求证吧。
秦徵被罚了三十,对于一天生活费也只三十块的临时工来讲算是一笔“巨款”。
算了算时间,年节将至,也到了各执法部门大刀阔斧开罚单的日子,一年到头也就赶这么一回,红袖章们也怪不容易的。
秦徵决定今晚吃一顿热乎乎的冒菜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