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熬得有点难受,丁穆炎在黑暗中起床。在客厅里拧开一盏台灯,他坐在沙发上,看见茶几上留了两样东西,一张红心Q的扑克牌还有那副骷髅画。
扑克牌是那天离开赌场时,萧进特意要来的,骷髅画他号称要拿回家裱起来挂墙上。
丁穆炎拿起扑克牌在指尖旋转,正面的红心皇后在灯光下泛出油墨的光。
无法控制地,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与萧进相识至今。初遇时他站在韩韶军身后目光探究,捉弄孟秋他恶劣又骄傲像个十足的变态,追究打人闹事者时他表面上漫不经心暗地里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还有赌场一晚,他一掷千金,风流本色中处处挑逗。至今仍然无法看透他的内心,他就在那里,似一阵风,无形无色,想抓却抓不住,想走却又被狂风困住手脚。
坐久了,又睡不着,丁穆炎干脆穿戴整齐出门,他来到一家酒吧,要了一杯酒,一个人坐在角落。
游轮上有好几家酒吧,丁穆炎挑的这家比较安静,灯光打成柔和昏暗的暖色调,一位穿着燕尾服的钢琴演奏家在台上弹奏,一曲接着一曲,旋律如流水一般盘旋,优美动听。酒是低度酒,果味多过酒味,他不太喜欢喝酒,总认为酒精会麻痹他的神经,让他握不稳手术刀。
不远处坐着一对情侣,他们亲昵地靠在一起,不时搂抱亲吻,甜蜜而热烈。丁穆炎就望着他们,望着浓烈的爱情气息,望着浑然忘我的两个人。
他本来是想喝杯酒培养点睡意的,没想到越喝越兴奋。台上的演奏者已完成了工作向大家鞠躬离场,丁穆炎不知怎么搞的,脑子一热,朝钢琴走去。他整了整衣领,端端正正地坐在钢琴前,双手自然地垂落在琴键上。酒吧里的人不多,但都注视他,注视着这个不请自来的人。
他已经很久没有弹琴了,对钢琴有点生疏,他在上台前安全没有想过要弹奏什么,当他坐下的那一刻,他耳边回响起《月光》的旋律,至于为什么他不太清楚,只是伴随着音乐,他想起了萧进狡黠的笑容。他回忆了一遍琴谱,轻抚琴键,当第一个音符敲响,对于钢琴的感觉瞬间回来,所有的动作,手指的弹动,每一小节的衔接,就像泉水般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好似寂静的夜里,海风轻抚,海浪轻摇,一叶小舟随波逐流,飘向月光洒落的天际线。
一曲终了,台下有稀稀拉拉的掌声,丁穆炎没有在意,但这时,在极近的距离,响起了连续稳定的掌声。丁穆炎朝掌声响起的方向看去,竟然看到萧进站在钢琴台边,正鼓着掌对他微笑。
“丁医生,好兴致。”他的笑容夜里皎洁的圆月,就像黑暗中的一盏夜灯。
刹那间,整个世界因为他而明亮,丁穆炎情不自禁地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萧进耸了耸肩:“只要我想知道,没有什么我知道不了。”
丁穆炎笑骂了一句,正要起身。
“等一下。”萧进环顾四周,从舞台后方拿出一把小提琴,站在钢琴边,“还会什么?”
这分明是要合奏的架势,如同一朵花在心头悄然绽放,一点娇艳,一点暖融,一点春意。
“我也不知道,你随便来。”
“随便来,唔,丁医生口气很大呀,我喜欢。”萧进试了几个音,“那我就随便来了。”
略一思索,萧进拉出了第一个音。
甜美轻快的旋律,洋溢着勃勃的生机,是大地复苏的季节,是春天的气息,萧进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