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街旁,怀里抱着一样用赭色土布包裹的长条状物。
徐平生热血瞬间上涌,脑袋嗡嗡地响了好几声。待他再回过神来,徐行之已经被他踹倒了,身上添了好几个大脚印,灰头土脸地抱着肚子缩在墙角,疼得直咧嘴。
徐平生硬起一副心肠,劈头盖脸一通臭骂:“你死去哪儿了?啊?!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直接死外面?”
骂到最后,他干脆没忍住哭了出来。
徐行之满脸灰尘地爬起身来,揉一揉鼻子,抱住徐平生的腰,把手在衣襟上来回擦过,才谨慎地给他擦眼泪:“找不着你们之后,我就一直等在这里呀,等哥哥来找……是行之错了,行之以后改……”
“你改,你每次都说改。”徐平生边哭边骂,“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弟弟?”
徐行之不吭声了。
徐平生后知后觉地看向他怀里一直紧护着的东西,没好气地责骂道:“就不该把钱放在你身上!买的什么破东西?”
徐行之被踢得不轻,刚才急着哄兄长道歉还不觉得有什么,这时候血液开始回流才晓得痛。他动作缓慢地把赭布展开,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徐平生看。
“这是给娘买的头绳,娘生得白,红色头绳衬着好看。”
徐平生不理那小玩意儿,抽出了另一样东西,定睛一看,脑袋又一胀一胀地痛开了:“……这是什么?”
徐行之老老实实道:“村里男孩子都爱玩打仗。我想给哥哥买一把木头剑,打起仗来不会输。”
徐平生向来不觉得自己和那群臭小子能玩到一块儿去,倒是徐行之总是一副孩子王的模样,便自然而然地认定了他的罪状:“明明是你自己想玩,少推到我头上来。”
徐行之爬起来,委屈地小声辩解道:“我没有。我自己有剑,是自己削的,可是没有这个剑漂亮气派。……哥哥不是喜欢好看的东西吗。”
徐平生心口倏地一热,但声音还是暖不热:“这东西我不喜欢。去退掉。”
徐行之不敢再惹徐平生生气,抱着剑,一瘸一拐地在前面跑,徐平生跟在后头,腔子里的一颗心酸酸软软,为狼狈的徐行之,也为狼狈的自己。
出了这样的乱子,鞋子自然是没能买成。徐行之回去把弄脏的泥鞋刷了又刷,又穿了很久,直到再也穿不下它。
而在多少年后,徐行之面前又出现了那双曾被徐平生看上的鞋。
小小的童鞋四四方方,红色的布老虎头用玲珑珠子作眼,活灵活现地望着徐行之。那模样吉祥喜庆,很适合四岁的孩子,却并不适合早就长大成人的徐行之。
徐平生把纸袋里的小鞋子掏出来,又珍惜地放了回去,抱在怀里,期待地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张脸:“你有见过脚这么大的孩子吗?”
徐行之顺着台阶摇摇晃晃地坐了下来。
孟重光一惊,一手揽抱住徐行之的腰,陪他一起坐下:“……师兄,没事的啊,没事的。”
徐平生也吓了一跳,紧跟着蹲下身来。
他说不清为何缘故,看到眼前青年难过,心里也跟着紧抽着难受:“你……”
徐行之张开双臂,把徐平生纳入了怀里。
怀中人浑身柔软得很,徐行之已有所感,颤抖着探出手去,拨开了他戴在颈上的方巾,在他颈后看到了一圈野兽齿痕似的缝合痕迹。
徐行之不肯说话,只把怀中人抱得更紧了些。
徐平生是很反感与人的身体接触的,卅四寻常摸一摸他的头发他都要气上半日,但他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