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荣道:“学里的程先生家中有空房,我们离家远的几个人都住在那里,还专程在镇上请了一位婶娘做饭。我听我爹爹说,每年束脩是四贯钱,吃住另算,好像每个月八百钱。”
若是再加上文房四宝的花费,所费不资,但江家如今完全出得起,且家中来了宋杰三人,也不须江半里一个小娃儿再做什么。江楚客道:“半里,年后我也送你去学堂吧,你与阿荣住一处。”
吧嗒,江半里手中的笔掉在纸上,将纸上染了一大片墨迹。他微张着小嘴愣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后,爬下炕就要给江楚客磕头,江楚客道:“起来,谁许你动不动就磕头的。”
江半里嗫嚅道:“是阿姐,说做人要懂得感恩。”
江楚客摆摆手,让他坐上炕来接着写字,打算回头与秦客分说一番。大御皇朝礼法宽松,纵然百姓见了官,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罪犯,也不用下跪磕头,况且他尚未到及冠之年,若是常被人这么磕来磕去的,简直折寿。
郭荣一听却很是高兴,道:“我们是年后正月十七开学,若是想让半里去,就早些去拜望先生,先生还得考较几个字才肯收,不过我看他认得字已经不少了,该是可以的。”
江楚客摸摸他圆圆的头颅:“以后还得拜托你多照顾他。”
郭荣抄书抄到正月初十就回去了,江楚客正让秦客打点江半里去学堂读书之事,不成想郭老边却再次杀上门来。
郭老边不识字,让郭荣将那几本抄回去的花经逐字逐句读了读,结果并未发现其中有牡丹熏花之术,他心中对江楚客初始的话并不信,私以为这熏花之术必定是江老爹生前授与他的。他还是认为江楚客藏私,上门与他纠缠不休且不说,又逼着他去暖房中看了看,见与自己家的暖房的确并无太大差异。
郭老边十分纠结,气哼哼道:“阿楚,你也须得知道我的为难之处。我已经被洛阳承露园的宋家给盯上了,他们当时在花坊没有闹起来,事后却派了人去家中,说是买些牡丹苗子,前前后后把我的花圃看了个底朝天,最后却什么也没买就走了。你说这......我那一亩三分地的,比得上宋家财大气粗吗?分明就是去打探我家底的。今年年底,也不知我在花坊中还能否有个立足之地,这难道不是你害了我?”
江楚客默然无语。郭老边等了片刻,见他还是不肯将这熏花之术痛快拿出来,只得退而求其次,主动道:“阿楚,今年我们合伙一起熏花吧,利益五五分成。”
江家的花圃里适龄牡丹已经不多了,暖房也不大,他今年本打算去别处买它几百棵来熏花,纵然如此,也得加盖暖房或者去外面租用暖房。若是郭家用作熏花的牡丹够多,也可以考虑。江楚客道:“叔父想熏多少?”
郭老边踌躇满志:“若是我两家联手,怎么不熏他三四千盆。”
江楚客微微一惊,扭头盯着他看,郭老边愕然:“你瞪我做什么?”
江楚客道:“你有那么多的苗子?”
郭老边道:“没有,我们可以去别处买,暖房不够可以租。”
原来他和自己打的是一个主意。
江楚客思忖着,每年岁尾,翟家园中出售的牡丹熏花约莫是三四万盆左右,这已经包括了整个京师及京畿周边郊县。这几万盆的份额,西京洛阳那边能送来两万多盆,隶属京东路的曹州能送来几千盆,京畿的近百家花户,勉强能占据剩下的几千盆份额。郭老边若是这么干,不管挤占了谁家的份额,势必要引起花坊一番小小震荡。
江楚客相信自家的熏花品质会高过别家许多,但他并不想惹太多麻烦,见郭老边雄心万丈的架势,于是提醒道:“你这几千盆花一入市,不怕那宋家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