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今日就想托梁镌帮忙寻可靠人,保荐谭雁晓参加武学的入学考试,但被闹了几次,最后简直无法开口,只得等下次再说。
他决定中秋节主动去梁家送节礼,再趁机细说此事吧。
梁镌带来的大大小小的盒子被秦客一并送入江楚客房中。翌日上午,她一样样翻看整理,打算登记造册。
梁镌送礼颇有分寸,知道太贵重了江家不好还礼,因此不过是一些熬煮消暑凉茶用的乌梅山楂等干果,适合做夏衣的细布两匹,生罗两匹,另有两柄团扇,分别是绢面苏绣和缂丝团花面,十分精巧别致。
生罗倒是常见,但那两匹细布色如霜雪触手生凉,秦客不知道这布该如何称呼,只得请教江楚客。江楚客看了看,他也从未见过此种质地的夏布,非丝非麻,瞧着倒像是某种草木之筋脉,类似于蕉布和细葛一般。
不认得就不认得,他道:“你只管拿去做衣服吧。”
一转眼夏天就在阵阵蝉鸣声中过去了,中秋前,江楚客专程带着谭雁晓和宋杰进了城,备下一份上等中秋礼,尔后去梁府投了拜帖。
梁家在城南螺丝巷东头的一处五进院落中。众人走的是偏门,才让守门的下人进去通报不久,梁镌亲自迎了出来,喜笑颜开道:“阿楚,你可总算愿意来我家看看。来来来,我带你喝茶去。”
他让自家小厮去招呼谭雁晓和宋杰,一把拽了江楚客就走。江楚客今日身上的直裰恰是上次梁镌送来的白色细布所制,梁镌悄悄打量他,目光不经意扫过他发髻上的陈旧木簪,这是第三次见到他了。
从前梁镌就觉得这位贤弟明明是一位翩翩少年郎,那眉眼越看越好看,然而对衣着完全不讲究,总是穿得像个七八十的老汉,想来还是家中银钱紧张的缘故。这次换了新衣服,看着就顺眼得多。
他心中暗暗决定了,有机会还得多送他一些衣料才成。
江楚客见他瞧自己的衣服,就随口问起这布匹的名称,只说认不得是何种材质。梁镌道:“叫做黄草心布,据说是苏州那边能工巧匠从黄草芯中提取筋络,析丝捻线再纺织而成,用来做夏衣较好。你既然怕热,穿来再恰当不错。”
江楚客道:“如此却贵重了,实在受之有愧。”
梁镌忙道:“不不不,真正贵重的布匹一般都是因为产量低的缘故。这黄草心布不过是因为才开始做,因此显得稀罕些。若是将来黄草能广泛栽植,必定会发展壮大,价格也就会随之下跌。此物原是我去进绢纱丝绸之时,他们搭着其它的货送了我几匹,说是拿过来试着售卖,所以你不必在意。”
他忽然想起一事,又道:“你是养花草的行家,我对这黄草也很稀罕,因此要了几盆过来,结果眼看着却想死的模样,恰好你来帮我瞧瞧。”
他径直将江楚客带到东跨院自己的书房外。那边山墙根下放着十几盆长草,高约莫七八尺左右,草杆呈三角形,叶片柔软而纤长,此时叶尖已经发黄,整棵植物也有些萎蔫。
江楚客仔细打量着,这黄草看模样该是生在乡野之间,按这幅粗枝大叶的长相,大面积栽植起来应该不难。只是苏州那边池塘河流多,气候也温暖湿润,此物贸然移到京师来,水土不服也是正常的。
他道:“那就给我带走吧,我做个对比种植,看究竟如何养护才妥当。其实有机会最好去它的原生地看一看周遭状况,才能更准确把握栽植之法。”
梁镌道:“对对对,我正有此意,此物交给你我就放了心。你言之有理,应该去苏州看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