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蓟梳点上一盏亮灯,铺开信纸,一手提笔一手托袖,脑子随便一转,一个完美的请假借口就出来了。她暗暗告诫自己,顾苏啊顾苏,没来一个月你就变成了一个撒谎精,这样不好,不好。
蓟梳在旁边磨墨,看着主子终于放下锉刀,舞文弄墨,感慨万千--这才是大家千金会做的事情,手里的的墨石转得更勤了。
她看着蓟云桥一扫浓墨,气势磅礴地写下一个字“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为什么不是簪花小楷,蓟云桥突然就停了,左手迅速把纸张卷走揉成一团。
“我念,你来写。”
蓟梳一头雾水地接过笔,在蓟云桥的指挥下,写了半张纸。
“近日与诸位工友合作切磋,晚辈被困扰半年的难题突然有了解决之法,灵感稍纵即逝,不敢大意,故闭门一天,详尽写出,还请体谅。”
“主子,奴婢识字不精,某些字也……也忒难了。”蓟梳红着脸,像个被夫子抓现行的坏学生。
“没事,就按你记得的来,写错也没关系,能大致看懂就行。”蓟云桥练得一手毛笔字,深得她爷爷真传,以前只要有古式建筑落成,她爷爷总被邀请去题字,匾额,对联等等,老人家的狂草苍劲有力,入木三分。蓟云桥更专注练小篆和行书,这方面的天分也更强。她爷爷没空应约时,蓟云桥便代为题字,许多柱子上的对联都是出自她之手。
但她不能再暴露自己了,一个小宫女会木工认点字儿,还可以圆得过去,再加上一手好字,在古代就非大户人家的女儿不可了。因此她让蓟梳代笔,就完全没有这个烦恼。
待蓟梳写好后,蓟云桥拿起笔,在勉勉强强能看懂的字旁边,几笔勾勒出一个精致的斗拱简图,证明纸张主人的身份。她重新换上太监服,暗悄悄摸回鸣和亭,把“告假条”用石子压在最显眼的位置。
弄好一切,蓟云桥准备回去早早地入睡,明天也许生也许死,今晚先睡个好觉,才有精力应付。只是如果一切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她大概要连累蓟梳了。
谢晏最近忙着西北军饷的事情焦头烂额,一部分朝臣觉得国家无战事,应该让士兵屯田为主,控制军饷。武将反驳说燕泽国的内斗还未结束,谁也不知道最后要发展成什么局势,还是要早做准备为好。又有人反对了,说活跃的这几个皇子胸无大志,手下军队疏于管理,不足为惧。
谢晏只好把三皇子燕莱的消息摆到明面上来说,自古心机深沉能屈能伸之人最为危险。
一时间,那些主张减少军饷的人哑口无言,他们的皇帝比他们所认为的,知道得更多,能力也更强,还有着独特的消息渠道,连邻国之事也控于鼓掌之中。那些消息甚至连斗得头破血流的燕泽皇子都不知道,陛下却早已知晓。
一些贪奸耍滑之人,更是心里一惊,连忙想着皇帝有没有掌握着他们什么证据,头顶冒汗,背后发虚。原本想劝阻陛下削减军饷,好将来找个由头主持空出来的银两,现在哪还敢说什么。
此事就这样定下来。谢晏原本不想漏出燕莱之事,他相信今日早朝之事过几日定会传到他耳中,那时燕莱想必已经夺得王位,而后势必更加警惕,要探消息只怕更难。
这一帮文臣实在顽固,谢晏想做个开张圣听的明君,但跟他们商量一些事情真的很累,一点都不能心照不宣地体会到他们的君王强硬做派下的良苦用心。
谢晏叹了口气,武将大部分尽忠于他,绝无二话,但是文臣这边,还是需要一些新鲜血液,他看好李松舟,既能准确揣摩圣意,又进退有度不疾不徐。历练两年之后,必能担起大任。
蓟云桥刚刚放好纸条,就看见谢晏打远处光亮里走来,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