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淑却生来是个好吃懒做之人,长得一身白花花的肉,做工时磨磨蹭蹭,开饭时手脚麻利,被管事的嬷嬷嫌弃了好久,看见就要念叨几句“别说你是个宫女,就是普通姑娘家也要手脚勤快些,不然将来出宫怎么找婆家”。
自从三元来过一回,衣尚坊的待遇水涨船高,嬷嬷被敲打了一番,也不敢说顾淑了,每天两荤两素的伙食伺候着,生怕她会告以前的状。一边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窃喜,一边为这么个人深得皇帝的青睐而惶恐,嬷嬷揣着皇室的大秘密,说话也不敢大声,怕一时嘴快就泄露出去。
顾淑明显感觉到嬷嬷的放松监管,没什么头脑的她不会想了解原因,所有的聪明全用来明里暗里探嬷嬷的底线。直到有一天她睡到日上三竿没去上工,嬷嬷仍然笑眯眯地,只温和地提醒今后注意。
因为三元公公说过,偶尔顾姑娘不在不要大惊小怪。嬷嬷一直记在心里,有时候忍不住盯着她越发臃肿的身材上下瞧,今天猜皇帝喜欢胸大的,明天猜皇帝喜欢能吃的。
顾淑从那之后,越发懒惰,只管吃吃喝喝睡睡,有什么活都推给同伴,偶尔出现一回,也是因为日子太无聊,坐在一旁看着别人进进出出。反正嬷嬷睁一眼闭一只眼,同伴们敢怒不敢言。
这次疫情来势汹汹,顾淑四体不勤,一身懒病,第一批就中招了,且病情严重,连太医新出的药方都压制不了恶化程度。专属太医看着,汤药灌着,拖了五天,第六日太阳还未出,便魂消天外。
而真正的顾苏住在“与世隔绝”的清和宫,病好之后,被蓟梳拦着不准偷偷出门。她坐立不安一整天,实在是担心外面的情况。
人在天灾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若是疫情继续蔓延京城周边,甚至全国,到时人口骤减国力大伤,再有妖言惑众,恐怕谢晏难以善后。
蓟云桥双手撑着下巴,搜肠刮肚地想自己能为谢晏、为这些脆弱的生灵做些什么。从早上想到天黑,她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思而不学则殆”。
蓟梳安慰她:“谁说主子你什么都帮不上忙。”
蓟云桥双眼骤然一亮,等着蓟梳的下文,有什么是她没想到的吗。
“主子是皇后啊,一国之母,可以为天下苍生祈福,为陛下解忧。清和宫也有一个小佛堂的。”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一国之母,为陛下解忧,谢晏听了想废后。
但没什么不对,这确实是传统皇后的必修课。
“欸。”蓟云桥叹口气,虽然穿越一回,她依然是忠实的无神论者,心不诚,神不灵,还是免了。
“葳蕤二两,甘草二两,独活二两,石膏末三分,白薇二两,麻黄二两去节……青木香二两……”
一个苦恼丧气的青年声音从后山传来,蓟云桥竖起耳朵一听,有点耳熟,白荼?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是了,染病的宫女太监安置点在西边,太医院往那儿去,可不得经过清和宫后山之后的宫道。
后宫没什么人,唯一的女眷还被锁在里面,因此太医在这里边行走没什么特殊禁制,何况现在是特殊情况,谢晏授给太医能力范围内的最大权限。
白荼原本生活安逸,天真无知无畏,这两天见了太多民生疾苦,生离死别,别人哭,他也哭,几天下来,眼睛红成兔子。他拿着如今最有效力的一张药单,无意识地重复念着上面的几味药,跟小和尚念经似的。
蓟云桥一身太监服做贼似的翻上后山,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