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注意着他一举一动的月笙箫, 自然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不对,立刻上前搀扶住了他。
“王上,您……”
虚软的双腿,几乎是立刻叫他不由自主的倾靠向月笙箫。
苍白如瓷的面容, 连唇色都是淡淡的, 衬着长眉越发乌黑黛翠,本该是飞扬恣意的形状,本该是凌厉尊贵的人,此刻却眉眼低垂,宁静沉寂得像神殿熏香缭绕下的神像。
帝王的手按住他的肩臂, 让自己站直了,长眉压低, 因忍痛而微蹙, 面上却平静如水。
低低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别声张,扶孤去御撵。”
“是。”
月笙箫还是第一次离这个人这么近, 旒冕的玉珠难免会阻隔视线,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微微侧首抬眼,那张脸上的每一分神情都纤毫毕现。
然而越是看得清楚,反而越觉得遥不可及。
凉薄尊贵的外表就已经叫人不可接近,内里灵魂的距离和温度,却更是抓不住摸不着猜不透。
几乎是转瞬间, 目的地就到了。
“陛下。”
静候在御撵前的侍从并没有第一时间弓下身,按一般的程序让帝王踩着他的背上去,反而立刻不容拒绝的推开了月笙箫。像捧着一个精心守护的瓷器一般,接过这具脆弱又尊贵的身体,竟然是托在他的臂弯里,妥帖细致的送进了封闭的御撵里。
自然而熟练的动作,好像已经做过了无数次。
恭敬、小心的保持着距离,不会让帝王有一丝排斥、不适的逾矩。
月笙箫的动作慢慢收回来,一抬头,对上那侍从回顾过来的眼神。
那眼神并没有任何含义,清清凉凉的平静,甚至某种程度上和他的主子周遭的气息如出一辙,像是无欲无求,安分守己至极。
但月笙箫被推开一瞬发麻的臂膊,下意识的直觉却告诉他,那里面有敌意。
就好像被触碰了禁忌的领域和独属于他的权利。
月笙箫可能不知道,他此刻对文侍从的感受判断,对方也有。而且,几乎是与他一模一样。
姬清并不清楚外面的暗涛汹涌,他能如常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吃了文珩准备的秘药。
时间到了,药效会慢慢消失,心口的隐痛就是征兆。
进入御撵后,耳侧束起的发根,肉眼可见有几缕开始变得灰白了。
心口毒发时候隐隐的痛意并不多么痛苦,柔肠百转痛彻心扉,反而有一种上瘾似的甜美的快意。
因为毒的名字,就叫情丝。
是要叫中毒者体会何为相思入骨的痛意,正是青丝成雪,目成灰。
对原主毫无情谊的徽之公子,却下了这样一种毒给他,真是极为幽默讽刺了。
封闭坚固的御撵内,看似无情无欲平静沉寂的帝王,慢慢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
暗红威仪的龙袍下,肌肤乳白得莹润脆弱,肉眼可见的青丝成雪,连眉睫的颜色也一同淡了。
反而因为这甜美折磨的隐痛,被牙齿微微抵咬的苍白唇,泛着一点水色的嫣红。
最为尊贵威仪的帝王,却像褪去了画皮的妖魅。
勾魂摄魄,至美至邪,不外如是。却无人可见。
幸甚,亦或是可惜?
姬清微微仰头,闭着眼睛感受心跳、血液里,陌生而有趣的痛意折磨。笑容暧昧的眉目间隐隐氤氲着一种极致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