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就因为跟喻唯英争执,而被喻乔山甩了一巴掌。再后来,他心平气和,用超出同龄人的冷静与镇定,慢慢跟喻乔山沟通,终于获得了来到这里的许可。
“我休学后再没去过学校。以前的同学朋友有没有找过我,我也不知道。我们学校是国际学校,能进去读书的不是富二代就是权二代,我可能已经成为他们的一个笑话。”喻冬在被子里蜷起腿,翻了个身,和宋丰丰面对面。他察觉宋丰丰也曲着腿,两人膝盖碰到了一起。那感觉很奇特,是在温暖被窝里的陌生体温。
“所以你这个问题我没考虑过。”他说。
宋丰丰:“我帮你打那个谁……喻唯英。见一次打一次,真的。”
喻冬笑了:“打他有什么用啊?他又不是最重要的。”
宋丰丰犯愁了:“那我揍你老豆?我可以啊,但你不要生气。”
“不用揍。”喻冬神情平静,宋丰丰甚至以为他此时开解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宋丰丰,“痛一阵没意义的,我要他痛更久。”
说这话的喻冬瞧起来非常陌生,他声音很轻,但很稳。声线如同自行车在雨地里留下的车辙,很快消失了。但宋丰丰却意识到,他的朋友已经向他吐露了某种不可对外人语的重大秘密。
为了让自己的表现与这秘密相符,宋丰丰也将声音压低:“我永远都会帮你。”
喻冬笑了一笑,不知是信或不信。他的笑脸被灯光照亮,连同眉毛与睫毛,甚至是脸上细小的汗毛。宋丰丰忽然惊了一下似的,转开了眼睛:“对了,明天我也要跟你们去拜神。”
周兰对佛祖的信仰,每逢春节都是最强的。
前往乌头山佛寺的路上满是人和车,交警挥动指挥棒,满头大汗地指挥交通。这是一个暖洋洋的大年初一。
喻冬记得自己小时候是来过这里的。因为太小了,手脚都短,但又特别想自己走,于是连爬带滚地擦干净了从入口到佛寺的188级石阶。
周兰给两个孩子祈求神佛保佑,宋丰丰则请了三个护身符,一个给周兰,一个给喻冬,一个留给宋英雄。
捐完香火钱,和尚认得周兰,请她留下来吃斋饭。周兰知道宋丰丰打算带喻冬去街上玩儿,便让他俩注意安全,记得回家吃晚饭。
宋丰丰十分惊奇:“周妈,佛寺里也可以摸纸牌吗?”
周兰和几个熟识的老太坐在浓密的榕树底下,铺开几张报纸,放上吃的喝的,以及一副长而窄的纸牌。纸牌背面是蓝色的,正面则画着喻冬看不懂的图案。
“我们都捐了香火,佛祖哪里还敢怪!”有老太哈哈笑着,“黑丰,你玩不玩?你小时候很厉害的。”
喻冬第一次听到宋丰丰的这个外号,忍不住笑出声。宋丰丰脸上看不出羞赧,耳后却都红了:“乜嘢黑丰?我现在不黑了。”
他推着喻冬往另一头走。
“这里有棵神树,专门许愿的。”宋丰丰把他拉到佛寺后院,这里也是人山人海,一棵百岁的小叶榕就在院中,粗细不等的气根长长地垂下地面,红的嫩叶像花一样,掺杂在绿油油的枝叶里,鲜艳得很打眼。树上挂满了祈愿的木牌,人们还在不断地网上扔。木牌系着红绸带,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准确无比地搭在了树上。
树下的人纷纷鼓掌,为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
“很难扔的,你写一个,我帮你扔上去。”宋丰丰将喻冬带到一旁的木台边上,有几个和尚正在那里登记,身后竖着一块木板:开光许愿牌200元一个。
那“200元”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