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郁也不知道自己在小房间地板上坐了多久,他浑身四肢冰凉,冻得僵硬。
云城没有通暖气。
他从来不知道云城的冬夜会这般的冷,脑中种种回忆来回循环,到了最后一片空白,他撑着桌角想站起来,因为冻得僵硬,又重重的跌坐回去。文郁脸上一片惨白,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和冷,僵硬的撑着地板,穿着拖鞋,踉踉跄跄的往出冲。
回忆中其乐融融的家庭已经破碎,懵懵撞撞的冲了出去,文郁站在夜色中,茫然回头,背后小区一片漆黑,他已经分不清哪里是他的家了。
眨了眨眼睛,强忍着泪水。
文郁打了车,麻木的坐在车中。
司机透过后车镜看到穿着单薄睡衣的男孩,以为是跟家里人吵架,本来想劝劝回家的,但又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说不出口,这少年身上悲伤太浓重了。
“去哪里?”
去哪?他现在还能去哪?文郁反应慢了些,嘴上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脑子发木,胃火烧的疼,但肉体和精神像是分开了。
“到了,孩子。”司机将车停在门口,见后面孩子不吭声,又重复了遍,不知为什么,看着孩子茫然神色,觉得可怜,不由说:“什么苦抗一抗就能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
文郁才反应过来,喃喃道:“到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
目光透过窗看向外面,明亮的旋转大门,以及旁边的字——云鼎酒店。
赵叔叔。
这三个字像是带着温度,直接进入心底,将四肢的冷冽驱散。文郁手在衣服摸了下,低低道:“我没有带钱出来。”他看向司机,“师傅,手机能借我吗?”
司机本想着不要钱了,但又一想,等着少年有人过来接也好,别浑浑噩噩下车出了什么事情,便将手机解锁递了过去。
文郁道了谢,手里握着手机,鼓着气,拨通了赵叔叔特别好记的电话。
“哪位。”
熟悉的冷漠腔和命令式口吻,文郁握着手机喉头发酸,低低道:“我——”单是一个字便声音酸涩。
“文郁?出什么事情了?”
仅凭一个字便听出是他。那份暖意渐渐浓了,文郁垂着眼睑,“我在酒店门口,没有带钱。”
“等我。”
冷冷的两个字,电话便断了。文郁将手机还给司机,目光移到了酒店门口,不过一分多钟,就看到熟悉的人影,文郁再也受不住了,打开门什么都没想冲进了赵叔叔宽大的怀中。
一夜的委屈、痛苦、挣扎、自卑,种种情绪在赵政面前全都爆发了,哭着抽噎,接不上气,什么话也没说就是哭的伤心。
赵政紧紧的抱着文郁,冷硬的脸动容,这一刻有一秒的自问这样揭开文郁的伤疤好吗,但很快又冷下了心肠,大手摸着文郁的脑袋,任由文郁埋在他的胸口哭泣。
招了招手,门口站岗的门童前来,赵政掏出钱递了过去,示意门童去结出租车的钱。
门童拿着找下的零钱,回头就看到黑影背影打横抱着那位哭的委屈的少年。
赵政将人放在床上,伸手摸到文郁冰凉的脚,这孩子只穿了双拖鞋就出来了,文郁缩了下脚,哭的红肿的眼带着羞涩,赵政笑了下,“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刚才谁抱着我在门口哭的伤心?”
文郁眼里闪过灰暗,赵政拉着被子裹着人,他坐在旁边,连人带被子全都搂紧怀里,一贯的冷声道:“这世上没什么需要你伤心的,一切都有我。”
赵政拍着文郁的背,将人放到在床上,“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