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不是一只纯洁的稚虫了,可是,这个身体状况......
你皱着眉头叹气,弹弹你软趴趴的小兄弟:
“哎,你说你怎么就是不争气呢!”
好在,现在你终于可以展现一下你的雄风了!
......前提是,你要能在你的羽化中活下来。
你的气势变了。水流绕在你修长的躯体上,水草拂过你的脸颊,你的胸膛之中激荡着一种岩浆般热烈冰川般寒冷的感觉,已积蓄成了痛楚;连通着你的翅芽的神经也在鲜明地彰显着存在感——你脑中再清醒不过的认识到,你将在今夜羽化。
蜻蜓目的雄性稚虫虽然少,但虫族数量如此庞大,各个星系平均下来也有近万只,可雄性稚虫羽化成的雄子就不一样了......你所在星系有数百亿蜻蜓目雌子,却只有一百来位蜻蜓目雄子,就是因为羽化的艰难。羽化这个过程中有无数稚虫失败,而失败就是死亡。大灾变之后,雄性稚虫的羽化成功率远远低于雌性,并且由于雄虫那娇气的身体,你得采用相当原始的水上羽化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成功率。
豆娘不像甲虫一样能化蛹,甲虫可以用数月到数年时间生理变化,慢慢的等待蜕变成虫的那天,而豆娘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如果等到天亮你还没能完成你的羽化,那你几乎就再也不可能成功羽化成虫了.......你必须找到一个适合羽化的浅水域,这会使你在倒悬头部充血心情急躁时能看着你熟悉的水而静下心来;你还要找到一根横在水面上的枝条,枝条既要足够结实,能支撑你的全部体重,还要够高,让你把双腿固定在枝上倒悬的时候头部在水面上方而不是浸入水里;你要在倒悬的时候做仰卧起坐的动作,用你胸腔中的能量逼迫你的翅膀破体而出,能量用尽后,你得继续伸直身体,等待那股从四肢百骸涌至胸腔的能量重新积累到让你疼痛的地步,再重复仰卧起坐的动作,直到你的翅膀彻底展开变硬为止。
说起来好像很简单,你也不是没有进行过相对应的锻炼,但是等你羽化开始时,你只是稍微动一动手臂摸摸翅芽,就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疼痛——从你即将伸展出一对翅膀的背部传来的。
你固定在枝条上的双腿已经开始麻痛,你背上的鞘壳也裂开了,你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你的翅膀可能永远也出不来了。
你长长呼出一口气,想着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猛地把上身往上一折!
你的灵魂似乎抽离了身体,你甚至有一种闻到了血腥味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你的翅膀破开了你的背,撕裂了你的身体,你的血顺着背部流到了脖子那里,浸透了你汗湿的头发,滴到了水面上,迅速晕开消失不见。
血滴得越来越多,听起来像是在下雨,你的血液颜色是群青色,和湖水的蓝色很接近,现在还是深夜,你忍不住往你下方的水面看去的时候也看不出来你到底流了多少血,这很大的减轻了你的恐惧,你强行无视了疼痛,再一次的回到了原来那个姿势。
你的疼痛减轻了一点,不再那么强烈,你静静的等着能量充盈。
凄清的月光照在你正在羽化的身躯上,这片浅水域被联盟派遣专员监守着,方圆数千米都安装了消噪装置,你孤独的倒立在水上,陪伴你的是身体内部那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和你的血液溅落的声音,还有这一片冰寒的月光与湖水。
你在混混沌沌的脑子里找到一句话:“今晚的月色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