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组里其他人已经陆续回家,也就意味着,接下来这段时间,纪春风要跟杜十里两个人度过。
春风觉得自己现在每一天的心情,就像是心里一半儿揣着冰,一半儿揣着炭,时时刻刻都处在冰火两重天之中。她只能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脆弱的平衡,希望能够将这种状态保持下去。
好在杜十里显然仍旧跟她保持着默契,自从春风表现出对更多人的欣赏之后,她再也没有过元旦那一日的试探,看向纪春风的视线,也不再仿佛裹着灼热的温度。
但即使是这样,也没有谁提出要避开这种共处一个屋檐下的状态。
想维持这种平衡的人,不止她一个。
北京城是一座国际化大都市,但因为是首都,在传统佳节里展露出不同平日的状态也是一种政治正确。所以春节临近之后,各种各样的装饰和活动,让“年味儿”一下子浓郁起来了。
纪春风和杜十里采办了不少年货,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忙起,直到年三十这一天才堪堪将所有准备工作完成。
下午纪春风打电话回家,没有人接听。自从上次说了过年不回去,那边就陷入了单方面的冷战之中,不肯再接她的电话。即使是今天也不例外。
这让春风本来挺好的心情也跟着受到了影响。
这个电话从下午打到晚上九点多,就连吃饭的时候,春风都没放下手机。这么一来,晚饭自然也吃得不怎么安生,杜十里受到这种气氛影响,也比平时更加安静。
好在估计是气出得差不多了,九点半之后,电话总算接通,那边硬邦邦的数落了几句,便算是将这一件事揭过了。
单亲家庭的孩子,总免不了会面对承受的控制与依赖。
春风对此很无奈,偶尔有时想到母亲这一生的经历她会觉得对方很可怜,除了自己之外似乎也别无依托了,但更多的时候,她心里的情绪是不耐烦。
但母亲又是她无法摆脱的责任,还能怎么办呢?
她已经算得上离经叛道,走在完全不同于母亲所安排的道路上,于是又不免生出一些心虚与歉疚,只能在其他方面补偿她。于是厌烦一阵,又只能耐着性子去哄。
电话结束之前,老妈提出了一个纪春风始料未及的问题:“在那边有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春风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究竟在问什么。
就像国内大多数的孩子一样,纪春风并不习惯跟家长讨论这种问题。即便她自己觉得十几岁就谈恋爱很正常,但同样会下意识的瞒着家里。而当家长开始询问相关问题时,毫无疑问也释放了一个信号。
她已经长大了,可以考虑成家立业的问题了。
但这个问题,在她这里会更复杂一些。春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阳台上同样在打电话的杜十里,而后垂下眼,平静的道,“没有。”
春风觉得老妈好像松了一口气,旋即她就意识到,这并不是错觉。
因为接下来的话题,就转到了她的工作上。出来这几年,老妈实际上并不知道春风在外面究竟在做什么,春风也不知道如何对她交待自己这种频繁变动的状态,尤其目前这份在酒吧里的这份工作,在保守传统的长辈看来,无疑是“不正经”的。
不过她的目的并不是询问春风的工作,在短暂的询问之后,她终于揭开了真正的目的,“你现在赚得不多,在那边又要租房子又要过生活肯定很紧张。前几天你周姨说他们那边在招人,底薪两千加提成,要是住在家里,每个月能存不少钱的……”
虽然没有直接说“你回来吧”,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