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余起了个大早,换上一套绛红色的新衣裳, 头发高高束起,斜插一只羊脂白玉簪,通身没有更多的修饰, 却也衬得他面容姣姣,肤色胜玉般光滑夺目。
按照惯例, 段戎夜里没有再宿在他这边, 回了他们三兄妹的小院, 等到吉时才会过来这边。之后也会直接住进周余的小院里, 而不是把人迎回段家的屋子。
周余其实没有和段戎细说过这个问题,彼此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那就是结契后, 段戎搬到周余院子里住。
好在两人同为男子, 双方结契后搬到一起另过也说得过去, 何况在这山谷里除了搬去周余家里, 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倒不存在段戎倒插门的说法。
想着一会儿要去祭拜一下原主的父母, 周余便从小镇系统的超市里买了一袋白面馒头, 打算蒸熟了拿过去上香拜祭一下。
喜烛没有, 但纸钱香棍不缺, 除此之外, 还有一个烧熟的大猪头, 用这些作为供品, 分量应该足够了吧?
周余也有点拿不准这个度,干脆又再装了一盘子的桃子带上。
猪头是段戎前一天去猎来的,桃子是他去山里摘的野生的,有水果有肉有馒头还有香棍纸钱,应该不缺什么了吧?
正琢磨着这个问题,这时同样穿戴一新的段戎出现在他院门口。
“小余。”
周余看过去,发现这人手里抱了个箩筐,而箩筐里赫然就是他猎来的那个猪头,只不过是已经被处理过的,皮毛光滑,肉香弥漫。今儿是周余和段戎的大日子,所以段斐自动承担了烧猪头的任务,没让周余动手。
“时辰到了?”
周余问着朝男人走进,他今儿个穿了一身绛紫色的衣袍,领口边用金丝花纹滚边,看着贵气逼人,周余之前没见段戎穿过,但也肯定不是新的,应该是逃难时带来的包袱之一。
“嗯。”段戎应了一声。
即便抱了个箩筐,却丝毫没有折损段戎此时的英气,他熠熠发亮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似乎眼中只剩下眼前一人。
周余上下打量段戎几眼,招手道:“阿戎,低下头来。”
闻言段戎不明所以地微微弯下头,他比周余高了将近一个脑袋,所以即便弯下腰,周余也还是需要踮起脚才够得着男人的头顶。
将一支和他自己佩戴的白玉簪同款插-进段戎的发冠里,周余顺手替他理了把发丝:“好了。”
段戎目光扫过少年的头顶,了然地勾起嘴角:“是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吗?”
“是,”周余承认的干脆,“要保管好啊,和我头上戴的是一样的。”
人是一对,簪子也是一对。
听懂了的段戎神色一正,一字一句道:“簪在人在。”
大概也是知道后面那句话不吉利,他省去了后半句,却依然让周余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别胡说,你比簪子重要。”
段戎心里只觉得又软又甜,对周余也是越看越喜欢,欢喜的几乎冒出泡来,他想也不想地说道:“那你也比我重要。”
“行了,走吧。”周余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再耗下去大概就耽误吉时了。
把东西全都放进另一只箩筐,让段戎挑着走,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后院竹林里的坟包前。
周余先将周围清理了一下,长草的地方都拔掉,把供品依次摆开,而后点燃香棍插-上三支。
青烟飘出,他退后一步,拉着段戎在坟前跪了下来。
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