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少渊的解释没什么问题,尚书听了听,觉得皇帝给臣子们分发任务,也只是普通事情。
可他又将众位皇子与各家臣民交流时的表情观察了一遍,发现他们郑重其事的表情完全不是“被安排小差事”时应该有的表情——换句话说,他们太兴奋了。
尚书也勉强了解外甥的性格,知道他有时候要强得吓人,看现在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很有可能是想要自己承担这件事。
所以他立刻收敛了表情,用一种无比正经的语气询问季少渊:“你说清楚,究竟是什么事?你……你要明白你的志向,可绝对不能因为你的大意,全毁了啊!”
在季少渊的记忆里,这还是舅舅第一次这么严肃地与他说话。
自重生以来,他一直都十分自信,觉得这条路既然上辈子成功走过了一次,那么重来一遍,无论如何,他也绝对不可能过得更差。
因此,他已经决定用上辈子的经验教训,用能够听到那些人说话的能力,做一个更优秀的帝王。
作祟的大男子主义使他想把很多事都一力抗下,甚至打算在把一切都做好后,给其他人一个惊喜。
但他似乎是被重生的虚幻迷住了眼睛,完全忘记了如果想做帝王,需要的不只是个人的能力,更需要无数人和他一起,为这个国家的繁荣而奋斗。
一直自诩可被称为“一代贤帝”的季少渊突然经受了打击,兴致有些颓颓,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在之前说的话上又加了一句:“父皇还说,若是这是做得好,或许就能继承……”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但尚书很轻易地猜测出了下面还未说出口的话。
这件事实在是让人震惊,尚书哑言了一会儿,才开口把心里的想法小心翼翼地吐了出来:“圣上……圣上真是这么说的?”
季少渊点点头,接着注意到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季慎要过来了,便快速走回他应站的位置,静静垂手站着,等待着父皇的到来。
季慎很快出现在了龙椅旁边,在殿下群臣山呼万岁后,威严地一摆手,说了一句:“众卿平身。”
等他坐在龙椅上,大家就都开始兴高采烈地探讨税收、农耕、军需等方面的问题,并很快吵得热火朝天,季慎拦都拦不住。
这几件事情都是常年无法统一的事项,几乎每天这群臣子都会把它们拿出来鞭挞一番,再因为无法达成共识,又将其放回去静置,等待下次上朝再议。
时间长了,他们也形成了一种默契:不管之前吵闹得多么过分,只要季慎连续咳嗽了好几声,他们就会统一收敛情绪,端庄地退回原位,等待着帝王对今天的小朝做总结,并为一部分事情做出决断。
话虽是这么说,可人总有□□的时候,大殿内的几位吵出情绪的大臣还是会忍不住接着再争辩几句,直到季慎开口制止,才会因为圣命难违而不甘地退后。
可今天,季慎刚象征性地掩了口鼻,打算咳嗽两声,就忽然发觉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吵闹声尽皆退去,殿内恢复了一贯的安静,把他这打算吐出的咳声直接吓没了。
“众卿……可是争论出了结果?”季慎将身子向后靠去,声音威严地询问。
在一阵沉默过后,殿下一位大臣迈步出来,恭敬地回复:“臣等愚钝,只能给出不成熟的建议,一切单凭圣上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