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成九年?
那一年阴雨绵绵,到处都是水,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那一年发生了一场事,改变了项竘和章世复的命运轨迹。
两人一个从知县升到了知府,另一个从知府一路攀升至一省巡抚。
不过就是那么一场事,却顶上别人奋斗一辈子。
那一年也是两人最不愿回首的一年,每一次回想起都是心惊胆战,恨不得能像割肉一样,把那段记忆割掉,这样才不至于屡屡从噩梦中惊醒。
浑浊的洪水,有山那么高,就那么喷涌而来,夹杂着乱树枝和石块肆掠而过,而他们就站在距离洪水没有多远的一处山坡上。
哀鸿遍野,到处都是被泡的肿胀的尸体,哭声、喊叫声,还有轰隆隆的流水声……
大片阴影从两人对视的眼中闪过,随着一个惊醒的同时,另一个也惊醒了。
“大人!”章世复感觉一阵口渴,又忍不住润了润唇,他的脸色近乎哀求:“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项竘看着他,看着这个看似卑微低贱,实则贪婪无厌的人。
若是目光可以物化,章世复大抵会被眼刀子戳死。项竘冷笑:“本官该怎么信你,上次你也说最后一次了,这才多久又反悔了?”
章世复也不去看他,只是低头喃喃道:“下官实在没办法,不然也不至于来求大人。大人您信下官,真是最后一次了。下官,不敢试图试探您的底线,真是最后一次。”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回去吧,过两日会有人去找你。”说完这句,项竘收回目光,静静地躺在那里。
章世复心中先是一喜,可这种异常地安静却让他有一种不安感。
可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项竘不敢拿他如何。要知道他可是留了后手,就是因为这后手,项竘才一直不敢动他,而不至于像……
章世复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也清楚项竘的心狠手辣,又一次跟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
等章世复被领下去后,项竘才叫了人。
“……找些灾民,等他离开开封的时候……”
薛庭儴把该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就等着坐着看戏,所以这两日也是挺悠闲的。
见胡三从外面进来,他好奇问道:“你这两日在做什么,怎么神神秘秘的?”
胡三目光闪了闪,道:“大人,属下没忙什么?”
除过招儿,胡三可是薛庭儴最了解的人。
只见他这模样,就知胡三说了谎。倒不是胡三露出什么破绽,而是薛庭儴对胡三实在太熟悉了。
“真的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大人……”
相对于薛庭儴对胡三的熟悉,胡三何尝对他也不也是如此。一见大人的眼神,胡三就知道没瞒过对方。
他颓然地叹了口气,道:“其实是有件事的……”他顿了下,有些复杂道:“我在开封碰到一个熟人。”
薛庭儴一个激灵道:“仇人?”
胡三点点头,眼中绽放出一抹仇恨的目光:“大人可还记得当初属下跟您说的,我爹与那虞城县知县交好,可惜……”
听完后,薛庭儴摸了摸下巴:“这可真是因缘际会,不是冤家不聚头啊。那你打算怎么办?”
胡三也没瞒他,一把攥紧拳头:“他马上就会离开开封府,我准备半路……”
“你准备半路杀了他?他堂堂一个知府出行,如今外面这么乱,至少随扈也有几十人,你一个人能打过几十人?”薛庭儴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