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眉牵着马在光秃秃地荒漠上走着, 时不时停顿下来辨别一下方向。
看样子他们已经穿过了湾洲头的那片绿洲, 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谢渊在心中算了算他昏迷的时间, 猜测他们应该刚刚走过绿洲不久,于是半抬着上身往四周看了看,远处黑压压的一条粗线已经和地平面连在了一起,在黑暗里还能看到隐隐约约地火光和烟幕。
“醒了就下来。”亓眉停了脚步,有些不耐烦的转过头去。
谢渊一直保持着一副横压在马背上的姿势, 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快被颠散了架,随便动一动就能牵动得全身都疼。
亓眉皱着眉看着谢渊在马上晃晃悠悠, 伸出手去,粗暴地一抓,谢渊整个人就顺着马背跌下来, 正好砸在厚实的沙地上。
谢渊顾不得拍去衣上的沙土, 借着月色迷蒙,看见一层黄沙遍地之下, 几块硕大的风化岩层从地底下支棱出来, 刚好开辟出一块遮风挡雨的空地, 而在岩层的连接处, 有一道及其巧妙地裂缝,正好容得一个人进出。
亓眉将马栓在一边,掏出那柄精美地弯刀,指了指谢渊又指了指那裂缝:“你先进去。”
亓眉毕竟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说完这话之后脸上的兴奋透过晶亮的眸子,掩都掩不住。
谢渊一边在心头正琢磨着亓眉怪异的表情,一边慢吞吞地站起来。
“磨蹭什么!”亓眉推耸着,将谢渊一把塞入那道裂缝中。
跌跌撞撞往前走了两步,谢渊的全身都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完全地包裹住了,只有鼻尖萦绕着一种药草和草木灰的烟味。
谢渊摸索着风化的岩层往前走,突然之间,他的臂膀被倏忽抓住,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拉扯过去,直接一个趔趄,撞在了一个硬邦邦又有几分弹性的东西上,一时头晕眼花。接着谢渊只觉得手臂被一股力量一屈,顿时感受到剧烈的疼痛,连痛呼都还未出声,便被掀翻在地。
一人反扣着谢渊的手臂向上拉起,膝盖弯曲磕着他的后背,将他的头颅压得极低,几乎贴上地面吻上粗糙的黄沙。
谢渊本就腹中空空,现在又被塞了满嘴黄沙,只觉得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般狼狈的境况。只是他实在是不清楚此刻的情况,也做不出张口求饶的举措。更重要的是,他两世为人,通过父亲的线报,知道荒海之人性格极烈,最是看不起软弱无能的周人。若是他此时做出小人之态,张口求饶,说不定开口之时便是死期。
亓眉紧跟在谢渊的身后进来,见到这极快的一幕,不是呵斥让人收手,反而开心地拊起掌来,那眉眼弯弯,幸灾乐祸的样子显得她开怀极了:“哎哟哟,反应不错,看起来还没有病入膏肓。”
嬴沧抬眼冷冷一瞥,见亓眉浑身上下完好无损,口气里的警惕却不减分毫:“这是什么?”
“你不会自己看吗?”亓眉撇撇嘴,对于嬴沧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回答更是挑衅。
嬴沧放开擒住谢渊的手,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半靠着岩石虚弱地咳嗽一声,苍白的面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你就带回来一个男人?”
亓眉本来也有些嫌弃谢渊,只是看嬴沧横眉冷对的模样,分明是对她的决定持怀疑态度。为了证明自己,亓眉梗着脖子,得意地摇摇头,颇有些神秘的说:“错了,这是一个好看的男人。”
嬴沧用刀柄挑起谢渊的下颌看了一眼,不可置否道:“小白脸,适合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