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缜点点头,若不是丁忧回乡,谢九渊恐怕与他同榜的状元、榜眼一样,性命仕途都被填进了夺嫡之争。
顾缜又问:“都说江南科|举太|难,谢侍卫是个什么看法?”
谢九渊估摸着这话题与开春的科举有关,斟酌着回答:“江南钟灵毓秀,人才济济,自然是难的。”
“十年寒窗苦读啊”,顾缜感叹道,话锋一转,问:“前朝的江南科举贿案,主考官三名大员,无一下狱,蒙冤学子触柱而亡,江南暴||乱。谢侍卫,你如何看?”
谢九渊拧眉敛目,严正道:“枉顾国法,徇私相护,不顾民情,实乃前朝亡国之前音。”
顾缜:“若你为主审官员,当如何处置?”
谢九渊略一思索,答了一个字:“杀!”
顾缜:“若你为随主考官前往江南的科举监察,人微言轻,当如何处置?”
谢九渊:“参。”
顾缜:“主考官为权臣重党?”
谢九渊:“参。”
顾缜:“帝王昏聩听信权臣?”
谢九渊:“谏。”
顾缜:“王不纳谏?”
谢九渊:“死谏。”
顾缜:“那么,若是帝王昏聩,权臣结党,你是人微言轻的监察,监察配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你当如何?”
谢九渊:“杀!”
“好。”顾缜对上谢九渊的眼眸,问:“那么,杀了之后呢?”
他一身帝王气势,目光又轻灵通透,神色却是说不出的凌厉,谢九渊犹豫一二,竟是对顾缜说了实话:“杀于闹市,陈情于民,同时,上折请罪,自锁回京。”
“漂亮!”
顾缜靠在椅背上,霎时散去了凌厉气势,露了个笑容,“爱卿,江南好,你如今忆不忆江南?”
谢九渊撩衣跪地,闭目坦言:“臣,梦属京城。”
三宝公公听着从御书房传出的笑声,内心安然,觉得谢侍卫来了之后,圣上比原先松快多了,圣上才十八岁,本就该这样,弦绷得太紧是不成的,还是得多笑笑。
翌日,在百姓的围观下,一顶披着佛幡的二十人大轿从宫城内徐徐抬出,轿中是穿着一套黄色法事僧服的顾缜,在风吹开写满佛经的帷幕时,能看见他手腕上显眼的赤红舍利珠链,许多人一路跟,一路磕头,就为了风吹开帷幕的那一刻拜到了凡大师的舍|利子。
谢九渊穿着一身为他特制的金吾卫月白色吉福,打马跟着轿子,他身后,才是京卫统领领着的京宿两卫。
于是,谢九渊和顾缜一起承担了这一路的大部分风头。
谢九渊耳聪目明,听见有百姓嬉笑说“比娶新娘子还好看”,不知不觉联想到自己打马跟在新娘的轿子后,新郎却是应该打马在前引路的。回过神来,对自己是万分无奈,甩去杂绪,策马跟上。
他身后,宿卫们和京卫们正在八卦。
京卫守京城,宿卫守宫城,他们注定是京城中的风云人物,结果,陛下随口封了个金吾卫,才几天,就把他们的风头抢得半点不剩。
凭良心说,他们也并不想向谢九渊那样天天跟着陛下,毕竟伴君如伴虎,而且不光没假期,宫都出不了几次,连花|酒都喝不上,这个风头不是白出了?
但他们关注谢九渊,虽说有一大半是因为谢九渊抢了他们风头,还有一小半,是因为圣上赐给他那把剑。
京卫和宿卫大多是父子相传,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