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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任代巡钦差

    “三宝?”

    三宝一抖,抬头看向似笑非笑的启元帝,定了定神,躬身应道:“奴婢在。”

    “沏杯温水来。”

    “是。”

    罢罢罢,他是个端茶倒水的太监,安于本分就是。

    谢九渊跟启元帝报备过,临行前出宫走了一圈,回到宫里,也没懈怠侍卫职责,到了御书房守着。

    顾缜听禀告说谢侍卫回来了,就把人宣进了御书房。

    他知道谢九渊此行,危机重重。

    江南自古繁华,前朝旧都金陵城,绕着一条秦淮河传出了多少佳话,连妓子都出口成章,何况寒窗苦读的学生。江南考场设在金陵贡院,苏浙徽的才子们都得来这应试,相当于把东南的人才都圈在了一块搏斗,所以纵使江南考场的录取名额最多,比起其他考场,依旧是鱼跃龙门一般艰难。

    如此重地,相应的,监考也最严格。

    饶是如此,大楚开朝以来,最严重的舞弊案就出在江南,甚至,最严重的贿考案,也出在江南。究其原因,也还是因为江南考场的难。江南考场考出的进士,说出去究竟是不一样的,日后同朝为官,见面报出同为江南考场出身,单单是这一条,就有了亲近之情。

    前世,刚回朝的谢九渊,就撞上了本朝最严重的贿考案,他察觉到了案件下的盘根错节,竟是毫不怯懦,一心为蒙冤的举子彻查真相,这一查,就查到了文相身上。

    其实这事,倒也真不是文谨礼的主意,是他的心腹浙江巡抚冯伟象做出的糊涂事,只是,贿选的银两文谨礼得了大头,也是他授意查案的官员“往‘下’查”,只拿学生的错处,想用金陵知府来替冯伟象顶罪。

    谢九渊抗命不从,但也不是有勇无谋的意气书生,他知道自己扳不倒文谨礼,半句没提文谨礼,只拿了冯伟象,拉去贡院门口当着举人们的面剁了,然后一面飞马送出奏折,一面让差役锁了自己,进京请罪。

    他坐着囚车离开金陵那日,金陵城外跪了一地的考生学子。

    进了京,文谨礼竟是半点没有为难,只是拿出了冯伟象的“亲笔供词”,说谢九渊亦是贿选同党,反水求名,同时拿出的,还有十数名御史文官写好盖了印的弹劾奏折。

    次日,满朝文武都知道,谢九渊拜了文谨礼为师,口称“师相”,十分亲近。

    而那时顾缜以为终于来了个清流,没想到这么快就进了文党,因此对谢九渊多有不满。

    阴差阳错。

    谢九渊还穿着那身金吾卫侍卫服,进御书房先是一礼,等了半日却没听见启元帝说话,于是恭谨地又喊了一声:“陛下。”

    顾缜回过神来,望向谢九渊。

    他明白,不经历磨练的谢九渊,永远不会是令他倾心的谢九渊。只是,谁会安心令自己的爱人涉险?

    顾缜点了点书桌上的一个墨色锦囊,对谢九渊说:“挂上。”

    谢九渊依言行事。

    “若是身处险境,再打开看。”顾缜犹疑着说。

    谢九渊略一思忖,跪地道:“臣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打开。”

    顾缜一怔,低头笑笑,想了想,又嘱咐道:“凡事仔细着些。不可轻信宿卫。”

    谢九渊眼神一暖,应道:“是。”

    顾缜思及谢九渊进京时惹出的事,又挑了眉,问:“爱卿可赏过秦淮美景?”

    谢九渊一本正经地回:“臣有公务在身,无心秦淮风月。”

    顾缜挑眉道:“爱卿,可要记住自己说的话。”

    谢九渊正色:“君子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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