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茂竹定睛看了他一眼,不待谢九渊反应,弯下双膝,跪倒在谢九渊面前,一拜及地,然后起身:“我信你。三年后,我欧茂竹这条命,任凭谢大人差遣。”
谢九渊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宿卫上前,“我让这二位侍卫兄弟护送你回乡,保重,三年后,我等你回来。”
欧茂竹又一拱手,不再多言,上了马车,宿卫们与谢九渊道了别,上马护送着马车离京远去。
谢九渊原该回吏部办差,想了想,回府换了金吾卫的衣服,进了宫。
三宝公公见了他,松了口气,指了指御书房紧闭的大门,示意顾缜就在里面。
谢九渊推门而入,险些踩到了白玉笔筒,及时将它踢了出去,那笔筒骨溜溜地滚到了顾缜脚边,顾缜心气不顺,又一脚踢回了谢九渊脚下。
把笔筒笔搁等等一一捡起,摆回案上,谢九渊放缓了声调,将送行的事回禀了。
顾缜一声叹息。
谢九渊却不是单独为了这一件事来的,他接着又说,“陛下,官商的名录,您批了吧。”
“怎么”,顾缜皱了眉,“你没与他分说明白么?”
谢九渊万分无奈:“臣这个小叔,在家里嬉皮笑脸,可他定了的主意,旁人是改不了的。若是能改,臣就是不是家中第一个出仕为官的了。横竖有秦尚书看着,秦尚书依律严苛,应当是不会有大差错。”
一连两件事都不如愿,顾缜越发烦闷,却也无可奈何,迁怒道:“这个秦俭!瞎掺和什么!”
“听臣小叔说,秦大人当年被先帝派下去查晋省税银,少带了干粮,险些饿毙山中,是臣小叔行商路过,顺道带他走出了山,还给钱送他上了官道马车。”谢九渊解说。
顾缜这下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就抠成这样,当官的办事出去不带下人还不带足干粮,这是诚心找死么。”
“臣恍惚记得,秦省那次税银案,秦大人该是微服私访”,谢九渊倒是替他解释了一句。
顾缜瞪向他,“私访因为抠门差点成了死访,也是妨碍办差,还有理了?”
“没有理,没有理。”谢九渊故作惶恐,跟哄孩子似的。
顾缜也察觉到自己在谢九渊面前太有小脾气,挥手赶人:“走走走,回你的吏部去。”
谢九渊见他心情好转,也就应声走了。
热闹一散,顾缜静下心来看奏折,谢九渊也回到了吏部与老狐狸们虚与委蛇,世子顾岚却因为教书师傅告了假,自己温书温得百无聊赖,灵机一动,告知了三宝一声,自己带着两个宿卫出了宫,直奔谢府。
本来么,这宅子还是他跟着一起选的,但是落成之后到现在,他都还没来做过客。谢九渊和顾缜一直忙忙碌碌,他见不到人,心里又有些小别扭,就自己跑来了。
谢氏听说世子到了大门口,来不及通知谢镜清或谢十一,便带了旺财与福伯前去迎接,眼见一个顶好看的小孩带着两个侍卫走到近处,立刻要跪下见礼,却被顾岚稳稳地托住了手,故作老成地正声道:“谢夫人免礼。谢叔对我多有照拂,有如长辈父兄,谢夫人只当我是自家子侄便是。”
我滴个娘,两个宿卫拼命绷紧了脸,免得露出什么怪异表情来,长辈父兄?谢大人在世子这儿面子也太大了,比皇亲国戚还皇亲国戚。
谢夫人心中也是直纳罕,这孩子天潢贵胄,话语中对儿子却是一派纯然的濡慕亲近,倒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要是一般人家的老夫人,听了世子这话,不是惶恐地厥过去,就是得惊喜得厥过去,她略一思索,反倒依言而行,当即握了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