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君这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一点没羞臊地满嘴师兄叫个没完,将清风这单纯的小道士哄得分分钟就将他当作了自己人,实在是将不要脸的精神发扬到了极致。
镇元子突然决定收徒,鲤鱼君当然没什么不乐意的,在他如此弱小时有这样一条粗壮的大腿,能起到的帮助不是一般的大。更何况据鲤鱼君所知,镇元子一直都是明哲保身的代表性人物,从没听说过他插手到什么事情里搅风搅雨,不存在拜了个师傅反倒给自己惹麻烦上身的可能性。
这样的大腿,不抱白不抱啊。
听说他被镇元子收为入室弟子,众杂役都十分羡艳,小妖怪白鹭虽然有点嫉妒,但还是真诚地送上了祝贺。鲤鱼君瞧了瞧对方那张单纯的小脸,等到众人散去后,将小妖叫住,私下里教了他一道用来隐身的,相当有用的灵诀。
小妖怪感激不已,鲤鱼君心中却是自嘲——他倒不是心存愧疚,纯粹是心情好一时兴起,就当是祭奠他曾经拥有过的单纯与善良了。
折腾了一上午的鲤鱼君回到自己的新住所后就倒头大睡,一觉睡到月明星稀,估摸着已经到了镇元子所说‘晚些时候’,便收拾了衣冠出门去找那位新拜的便宜师父。
夜深人静,镇元子正在静室中打坐。
鲤鱼君掸了掸衣摆,进门后先行了一礼,叫了声‘师父’,接着在镇元子下方盘膝坐定,抬起头直视向镇元子,平静道:“弟子今夜前来,不为求学,但求解惑。”
镇元子睁开眼,宁声道:“但且说来。”
“弟子曾遇一奇事。”鲤鱼君道,“有一鹿,在山遇虎,为其食。鹿死后,魂却回其原身未遇虎之时,知其将为虎食,故不入山,却反遭人猎。”
“我心疑惑,此鹿非死不可耶?”
“此为天数。”镇元子答。
“天数不可改?”
“可。”镇元子沉吟道,“然,后果莫测。”
鲤鱼君沉默,片刻后,道:“我欲令那鹿不死。”
言罢,他冲镇元子拱手行了一礼,这并非师徒之礼,显得颇有些轻慢,随后,他竟径自起身离去了。
回到自己房间中的鲤鱼君默默骂了声娘,他摸不清镇元子突然收他为徒的用意,便干脆使了招以进为退,摆开坦白的架势,打算同自己这师父交交心,然而对方却不肯接,拿模棱两可的话来搪塞他,果然不愧是明哲保身的代表性人物,看来是甭想拉对方下水了。
鲤鱼君也知道自己是摊上了大【麻烦,非同一般的大【麻烦。
就好像他刚才举得那个例子一样,他眼下就是那头注定要死的鹿,要他死的不是山中虎,也不是山外的猎人,而是那捉摸不定莫测难料的天数。他的一举一动看似自主,实则却逃不了天数所定,终归会回到原本的命运轨迹。
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般与天数做对,苦苦挣扎,究竟是为了什么。
人参果如期即将成熟,五庄观忙碌起人参果会的准备,镇元子发了二十五份请柬,鲤鱼君也得了一桩送信的任务——去往西昆仑,送信给西王母。
他修为低微,镇元子给了他一件代步的宝船,亦可作防身用。只不过这船的速度,恐怕比鲤鱼君飞遁快不了多少,西昆仑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至少也得三个月。
鲤鱼君瞬间就明悟了镇元子的用心,他上次说漏嘴那句‘吃了你一个人参果’的话,显然镇元子并不是没放在心上,这是明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