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鲤鱼君深深清楚,在这世间,不受天道喜爱的都是迟早要死的,跟天道对着干,就是往自个脖子上系白绫,哪怕今天不死,明天也活不成。
什么是天道?天道就是这天地运转的法则。大到日月星辰风雪雨露,小到一棵草一朵花,都在这天道之中。
鲤鱼君远远望着那座仙舫,他只是来确认,说实话他并不清楚自己的意识所经历的这些时间点,在原本的李出海脑子里又是怎样来呈现的。他无法读取原身的记忆,而他自己的记忆在做出改变后也未必还靠得住,就好比这仙舫,他提前了六十年从五庄观离开,万一冥冥中触动了什么,导致这仙舫不在了呢?
心事重重的鲤鱼君返回明珠城,还没来得及沐浴更衣,就被提着两坛酒的海蛟堵上门。
“大哥,你这恐怕不是来找我喝酒的吧。”
两人入了庭院,海蛟将酒坛在凉亭中的石桌放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鲤鱼君不用他说也知道这厮是来做什么,抢先调笑着开口道。
海蛟神色一窘,支吾道:“我与你嫂子说,是来同你喝酒……”
“实则是想去瞧瞧那巫雯。”鲤鱼君嗤笑着接口道,“那你还等什么呢,赶紧去呗。”
“出海……”
“大哥,你就是不来打这招呼,嫂子问起,我还能卖了你不成?”鲤鱼君不耐烦地冲海蛟摆摆手,“去吧去吧,这酒我就自己享用了。”
海蛟面露喜色,像个初坠爱河的毛头小子一样,一溜烟就跑了。鲤鱼君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酒,一抬头,就见凉亭外站了个人,不是他那位好大嫂王夫人又是谁?
“李出海,沈方呢?”她冷声问。
鲤鱼君但笑不语。
王夫人是一只蚌精,即便此刻未施粉黛,模样也是不差的,脸色苍白楚楚可怜,反倒别有一番风韵。她颈间那枚拳头大小的明珠乃是自身所出,价值连城,莹莹幽光衬着一身暗红色的锦裙随风飘摇,似足了被良人辜负的凄楚女子。
只听她道:“李出海,我要他与那贱人不得好死。”
按理来说鲤鱼君此时该说点‘那是当然’、‘夫人但且放心’之类的台词,只不过他眼下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跟着原本的剧情走,便干脆捏着酒杯沉默不语。
王夫人没能得到他回应,目中闪过一丝错愕,脸上凄婉之色更盛,向凉亭中走了两步,哀声道:“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要帮也不是帮你,鲤鱼君敛眉而叹,他是真拿不定主意,论本心他明知道跟着原剧情就是找死,自然不愿意去挨那一尾巴,可站在长远的角度,他又觉得那一尾巴是很有必要的……否则如何将此时沉迷于权势的李出海打醒,叫他想明白什么才是这世上最重要的?
他这犹豫的态度弄得王夫人丈二摸不着头脑,一开始是他鼓动着王夫人造反,如今她决心已定,这李出海却反倒犹豫起来了?简直不能更滑稽。
王夫人思来想去也没头绪,咬一咬牙,便要冲鲤鱼君下跪:“我求你……”
鲤鱼君可不能叫她跪下去,他向来没什么原则,唯有下跪这一条,不管是跪人,还是被人跪,他都不怎么喜欢。鲤鱼君搀起王夫人,瞅着她那张惨淡凄楚的脸,终究是叹了口气,道:“大嫂,你也只是爱错了人。”
王夫人喉头一声呜咽,泪如珠落,埋头伏进鲤鱼君怀中,失声痛哭。
“你们!……在做什么!?”
旁边突然响起一声惊呼,鲤鱼君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王夫人亦是被惊吓到,猛然从他怀中脱出。只见一脸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