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还在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外面的敲门声还没停止:“四叔!四叔!醒醒,我付财叔没了。”
李季慌忙整理衣服,一抹满是口水的嘴巴子,让二狗子躺好了,披上长衫开门。
外面风雪在开门的那一刻吹进来,让李季打了个哆嗦。
“你说啥?”这大过年深更半夜的砸门肯定是出了大事。
敲门的男人眼睛发红道:“我付财叔刚才咽气了,可是年三十了也不能给人家送晦气,只叫村里长辈,人走了不能没人送,只能对不起您了。求求你过去看一眼吧,好歹把人送走。”
年三十人死了,过了初五以后才能给别人家报丧,现在只要长辈到了就行。
人都没了,身为长辈哪有不去的道理,这人口中的付财叔叫张付财,跟李季平辈,前些日子张三柱结婚的时候还跟他坐一桌呢,那时候还挺硬朗,哪成想这才多久的功夫人就没了。
“咋没的?”
“正吃饭喝酒呢,结果就突然躺炕上抽过去人就不行了,缓了几次没缓回来,原本还高高兴兴看孙子唱歌呢,就这么没了。”
过来报丧的叫张昌友,是张付财的亲侄子。李季再回里屋把衣服穿好,也不敢去看二狗子,道:“你先睡吧,有人死了我去看看,今晚弄不好回不来,你不用等我。”
“我也去。”二狗子皱着眉毛。
“待你的,大过年的就别出门了,我是没办法,谁让我辈儿大,待着。”李季扎好腰带,跟着张昌友出去了。
二狗子就这么坐在炕上,望着李季消失的门口,沉默无言。
张付财家距离李季家有点远,走了一会儿才到,站在大门口就能听到里面哭天喊地的声音,过年本来是最喜庆的时候,对于这家人来说却带来了无尽的悲伤。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李季走进去,村里其他跟李季平辈的都来了,基本都带着点酒气,过年都会喝点小酒放松一下,这时候正是酒后倦意正浓的时候。
“小季来了。”李水生看到了李季,打了个招呼,李季点点头。
去里屋看看躺在炕上的死者正被长子张昌富擦身子,李季念两声佛拜了拜。
站在旁边的张付财媳妇抹着眼泪哽咽道:“这杀千刀的死鬼,说没就没了,偏偏是在年三十的时候走,这时候连个棺材板都买不着。”
谁都没想到人走的这么突然,五十岁去的应该穿寿衣了,村里基本都是三四十岁走的,所以穿寿衣送走的人很少,而张付财一直身子骨硬朗,平时连个大病小灾的都没有,根本就没想到走的这么突然,更不可能会准备寿衣棺材。
屋里哭声起伏,长辈过来按理说是主持局面的,这一点李季帮不上什么忙,找个凳子在角落里坐下,看着一群人里里外外的折腾。
院子里用木头玉米杆搭建个粗糙的灵棚,没有棺材,只能用老头走时身上盖的铺盖。
偶尔冷风飘过,萧瑟极了。
李季忍不住想,他死的那一天,会不会也是这样,身边能有谁。
天蒙蒙亮的时候,纸钱已经烧上了,李季也被打发回去了,在这里,李季也就是仗着辈分过来走个过场罢了。
李季往回走,远远的就能听到自家鸡打鸣的声音。李季故意放慢步子,脑子里忍不住想起昨晚上那将发生未发生的事情,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二狗子。
昨晚虽然是二狗子主动下手,可李季也没有没有推开他。那时喝醉了,李季没有推开,就代表骨子里并不讨厌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