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青蓝再次被撵去抓鱼。
有了前一天的经验,他这次下河之前做足了准备,将宽大碍事的外衫脱掉,和鞋子一起丢在岸边的芦苇上,便挽起裤腿、袖子入水了。
结果累死累活一个早晨,勉勉强强只抓到一条鱼,顾青蓝拿着小木棍怒视水中吸他脚趾的鱼,心中郁闷。
难道昨天给他逮到三条鱼只是个美丽的意外?他还是没能掌握到抓鱼神技?
顾青蓝接受不了现实的打击,拿着手中的小木棍又在河里来回戳了大半天,左边戳戳,右边戳戳,然而老天教做人……半个时辰后,顾青蓝终于认清真相,拎着一条小鱼干走向柳树下。
树荫下盘腿而坐的少年正在默默运功,听见动静立即停下动作,朝来人的方向望过去,然后在瞧见顾青蓝手里的东西时,目光一滞。
那条鱼和女人的纤细手掌一样,又瘦又小。
顾青蓝伸手将鱼干递过去,撇嘴:“就抓到这一个。”嫌弃也没用,就这个,爱要不要吧。
少年冷淡的神情中没有任何变化,黑沉的目光沿着他的手腕一直看到面庞,然后沉默起身,一言不发地将佩剑捡起来朝山洞走去。
顾青蓝看到少年离去的方向,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不吃了,嫌他抓的太少闹脾气?
顾青蓝回味着少年冷冰冰拉着的一张脸,啧了一声,双腿盘起,坐在柳树下乘凉,将鱼随手仍在一旁,索性不伺候了。
真当他是泥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呢,呵,今天就告诉你,顾爷的脾气大着呢,小心到时候发作起来兜不住。
切,一个小屁孩天天跟他这装大爷,装装装!不就一条小命吗,不想陪你玩了行不行?!
顾青蓝将屁股周围的草,一把把全都薅了下来,直到把他那一圈全都给薅秃了,这才住手。
太阳从南边转到了西边,落日洒下了余晖,如镜面一般的河水倒映出金红色的山峰与云霞,靠在树上睡觉顾青蓝才缓缓转醒。
他摸摸肚子,撇嘴,中午那条鱼的确有点小了,他一个人吃都没能吃饱,才刚睡醒又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顾青蓝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拍了两把身上沾染的泥草,扒了外衫拎着小木棍下了河,打算趁着太阳尚在,天还没彻底黑透,赶紧再搞些干粮。
河中的鱼儿一看到老熟人,个个激动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滑溜溜的身子在顾青蓝脚面和小腿上蹭来蹭去,微微泛痒。
说真的,就冲它们这个热乎劲儿,顾青蓝是真的不舍得去抓,可拗不过武功高强的神经病每次都逼迫他。
当然,也不排除他自己的原因,毕竟他会饿,说不出“你怎么可以吃鱼鱼”这种清纯不做作的话。这辈子注定成不了一朵纯净白莲花。
这么想着,顾青蓝再次高高举起小木棍,冲着河里戳来戳去,原本平整倒映着磅礴晚霞的镜面,被轻轻敲碎了一角。
两山之间一片广袤平原,平原从中一分为二,穿进一条小河,岸边垂柳与芦苇轻荡,水中一位男子墨发白衣,有着耀眼的细腻肌肤。
山洞内的少年运行了三周半真气,感觉身体内淤积凝气的地方已经疏通了大概一半,便起身向洞口走去,一走出来便看到河面倒影的整片粉色云霞间,露出的一抹奇特颜色。
黑色发丝和白皙肤色烨烨生辉,引人入胜,流连忘返。
少年望着仍在水中忙碌的人影,双眼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