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谢衍还是多在秦府耽了一天,翌日清晨与杨夫人道过别才坐了宫里派来的马车回了宫。
一别三年,大齐宫城仍是记忆中的模样,红砖绿瓦雕梁画栋,富贵荣华中不知来来去去多少人。好在谢衍从前惯住的永庆宫这些年来仍旧是空着的,如今已如汪义安所言打扫干净了,谢衍仍是住从前的主殿,这是他少时玩耍嬉戏的地方,倒少了几分疏离之感。
人刚到了永庆宫没多久,殿中陈设尚未根据自己的喜好一一摆正过来,御前那边就来了人,却是汪义安感念昨日谢衍给他的方便,特意差人来提醒一声:六殿下初初回宫,总该到立政殿来问一声安。
谢衍原本就被秦晖提点过一次,他自己也知道宫中约定俗成的规矩,心下却实在不想往建和帝那跑,听得汪义安的提醒,总算是将理智的那根弦提了起来,神色淡淡的唤了辇轿。
到了立政殿门口,倒是畅通无助,御前守着的人进去通禀一声,没一会功夫就有人出来领了谢衍进去。一路走过几层纱帘,眼见立政殿仍是昔年陈设,谢衍心下稍安,再行数步,就到了内殿。
一张偌大的书案摆在内殿最里,旁边设了实木的龙椅,书案上摆了笔洗香炉等物,合着几叠堆得高高的奏折,左右两边分设了两把椅子,椅子中间另摆了放置茶水的小几。右手边第一把椅子上坐了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膝上放了本书本样式的册子,似乎在冥思苦想。
而那龙椅之上,坐着的容貌清癯的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当今大齐之主,建和帝谢隽。
“儿臣参见父皇。”谢衍规规矩矩的拜了下去,举手抬足挑不出分毫错处。
谢隽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第六个儿子。
他儿子虽然不多,却也算不上少,平日里又多顾不上看过,除了皇后嫡出,倒也不怎么在意。前几日有汪玄值的提醒,他才恍惚想起来,哦,自己还有个儿子住在宫外。
谢隽打量了几眼,隐隐从少年的眉眼中寻觅出几分自己的影子,温和的笑了笑:“免了。原是内府办事不妥帖,回宫了就好生住着,过些日子巡游江南跟着去。”
帝王是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的,当然,大多时候他们也选择性遗忘一些事情。
谢衍依言起身,朝坐在右手第一把椅子上的男子一揖,笑道:“见过二哥。”
眼前的男子身着亲王服色,衣饰华贵更在豫王、郑王等异姓王之上,眉目清秀,正是建和帝的嫡子,如今已封了端王的皇次子谢徽。
谢隽长子早夭,诸皇子中属他年岁最长,嫡长皆占,在朝中风头无量,也最得建和帝青睐,此番建和帝巡游江南,亦是他留守长安,代行储君之责。
谢徽早在两人对话时就将注意力移了过来,当即起身还礼,也跟着笑道:“六弟回宫原是喜事,我本想今日晚些时候变过去永庆宫贺一声,不料竟是先见着了。”
谢徽年长谢衍五岁,昔年兄弟两人关系不错,这些年来虽未时常见面,逢年过节倒也互通些消息,此时见面倒也不曾生疏,玩笑几句,气氛甚是融洽。
建和帝原本在考教谢徽的功课,见了此情此景,倒将所谓功课抛下了,随口与两兄弟说些闲话。谢徽是时常在立政殿待惯了的,倒也不觉得什么,谢衍却也半点没有许久不见父兄的生涩感,一逢问话便是应对如流,待要扯些杂谈趣闻,却也是时有妙语。
再耽了约莫一刻功夫,谢衍估摸着时间差不离了,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