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建和帝这句话,无论谢徽谢衍心头如何想,这当口都得跟着御驾一并去昭阳殿,看望他们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是谢衍第一次到昭阳殿。
作为叶贵妃盛宠之时蒙赐的宫殿,昭阳殿的规制无疑无可挑剔,就是如今叶氏已然失宠,也丝毫不影响它的大气奢靡。
建和帝虽许久不至,仍是十分熟稔宫中道路,一路越行越快,不多时就到了十二皇子谢循住着的一心堂。
谢循如今不过三岁,居所的陈设布置都极为幼龄,谢衍放眼望去,四处都是些木马摇椅。弹珠摆件之类的孩童玩物,只觉甚是稀奇,不由放慢脚步细细打量了几眼。
谢徽原本对此事也不太热忱,见状也跟着放慢了走路的速度,多耽搁了一会才走到谢循的寝卧之地。
因着这多耽搁的一会,他二人进门的时候,正好错过了请安问礼这一通,碰上了叶贵妃扑在建和帝身上嘤嘤哭泣的场面。
从谢衍这个方向,刚好能瞧见叶氏那张哭的梨花带雨却不失美艳的脸。
平心而论,在建和帝后宫专宠十年的叶氏,无疑是个标志的美人。
她进宫那年不过十六岁,如今添上十载岁月,也不过二十有六,韶华犹在,只不过少了几分年轻女子的鲜嫩。
谢衍冷眼看着叶氏伏在建和帝怀里哀哀的哭,嘴里不时低声嚷着什么:“循儿的命怎么这么苦……陛下……”之类的言语,目光却停留在叶氏身上穿得无比整齐的贵妃服饰,以及那张显然细致画过妆容的脸颊,心头微冷。
叶氏哭了一会,终究是缓缓的收了泪,建和帝见状忙站直了身子,问道:“太医怎么说?”说着往谢循床榻的地方走近几步,分了注意力给自己的小儿子。
年初才满了三岁的谢循仰面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额头处搭了一张湿润的锦帕,像极了叶氏的眉眼在梦中犹自痛苦的拧了起来,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潮红,瞧着十分可怜。
叶氏亦跟着上前几步,抽泣了一声,道:“太医说是风寒急症,只因病势来得急,循儿年纪又小,是以发起烧来,何时能好全还不知呢。”
建和帝嗯了一声,见状也有些关切,他在谢循床边坐下,伸手去摸小小孩童的手掌,果然触到一阵灼人的温度,不由的道:“近日天气并未大变,循儿整日养在昭阳殿里,怎么会突然就病了?还如此严重,贴身的宫人是怎么伺候的?”说到后来,已带上责问的语气。
谢循身边得力的大宫女立时跪了下来,叩首道:“禀陛下,十二殿下穿衣用膳等一应生活起居都是贵妃娘娘一手操办,数年如一日,并无半分不尽心。这几日天时未变,十二殿下也不曾说过冷了热了的,今日不知怎的,就突然烧起来了……实在并非照料不善之过啊。”那大宫女一字一句说的抑扬顿挫,显得极为可信。
一直站在一旁一脸慈母面貌的叶氏突然道:“莫不是早前章天师所言的命格冲撞……当真验证了。毕竟三年前,臣妾可是在……出宫后才顺利生产的。”
来了。
谢衍在心头冷笑一声,初始他还道谢循年纪太小,有个三病两痛的说是巧合也说得过去,如今见了昭阳殿的情景和叶贵妃的妆容,便知此事与巧合二字万万沾不上边。
就不知叶氏是想借这个由头重获圣宠,还是打心底里看自己不顺眼。
这般想着,谢衍扬眉问道:“章天师,就是那位祈雨失败宣称闭关不出的贼道?”
建和帝有那么一段时间,很是迷信道家玄学,于是以章天师为首的一帮江湖术士,便前所未有的得意起来。
不过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