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礼?
谢衍将这两个字在口中咀嚼了一下,顿时颇感兴味。
叶贵妃可不是送了他一份厚礼吗?
只是这么大的礼,可不是每个人都消受得起的。
“长者赐,不敢赐,”谢衍眉梢微挑,缓缓的道;“他日必有重报。”
傍晚时分,夕阳斜照,清淡的阳光引在少年的脸上,却让人无端地感到几分凉意。
顾氏原本一直笑着的脸突然有些僵硬,所幸她一向心思深沉,却也不曾表露些什么,只含笑道:“贵妃娘娘在宫中位高权重,根基深厚,殿下想还礼,只怕没有想象中那样轻易。”
谢衍道:“天长日久,谁说的定呢,”微微一哂,将话题转了个方向;“惠妃娘娘有何赐教?”
许是看出谢衍并无与自己交心的打算,顾氏道:“我一个深宫妇人,哪里有什么能赐教的。只是……素来听闻贵妃昔日尚只是个待选秀女时就与殿下生母韶嫔娘娘有隙,如今又来针对六殿下,看不过眼罢了。贵妃娘娘掌管六宫,我人微言轻也做不了什么,但若是六殿下心中不忿,倒可略尽绵薄之力。”
谢衍嗯了一声,一时感到难以答话,他心知顾氏叶氏不和已久,在宫中势如水火。建和帝年过不惑,宫中自谢循后已许久未闻婴啼,叶贵妃好歹有个三岁稚子傍身,顾氏却是膝下无子,所能依仗的,只有那飘若浮云般的帝王之爱。
而诸皇子中,舍去早夭的体弱的,年岁长些又无母妃的,唯有自己而已。
顾氏来拉拢甚至卖好,着实不怎么奇怪。
他不说话,顾氏就十足耐心的等着,直到谢衍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道:“娘娘好意,谢衍心领,日后若有所需定当言明。今日之事,先行谢过。”
顾氏喜上眉梢,又谦逊几句,言了联络之法。
谢衍辞了顾氏又行几步,寻思着久未归宫中,便也未乘辇轿,缓缓踱着步子走回了永庆宫。
等他一回住所,还没捋清楚心头的千思万绪,就接到了二皇子谢徽的帖子,说是在端王府中设宴,宴请诸位兄弟,一则为了贺谢衍回宫,二则为了巡游江南践行。
谢徽待他从来十分爱护,今日立政殿中又帮着说了一句话,谢衍自然感念,何况这场家宴还有着贺他回宫的名头,自然不能不给面子。
翌日下午,谢衍乘了宫中的马车至端王府,谢徽闻得禀告,早早到了门口,见他下车,抢先几步迎上,笑道:“六弟来了。”
两人携了手并肩入内,设宴所在的正堂已坐了不少人,谢衍打眼望去,诸皇子竟然到的很是齐全。
除了生下来不足数月就早早夭折的皇嗣,建和帝如今正式序齿的皇子有十二人,最小的便是叶贵妃之子,如今还躺在病榻上的谢循。
除了皇长子、皇四子不到十岁上没了,十一、十二太过年幼不便出宫,余下的竟然皆在座上。
兄弟之间自然极是熟稔,谢衍先笑着跟其他两位兄长打过招呼,又去逗弄了一番两个自幼亲近的幼弟,才将目光移到席上有些眼生的少年身上。
他初初一进门就瞧见了这人,锦衣金带,一身穿戴极是富贵,身上却无半点可以显示身份的事物,但这是谢徽所设宴会,能够与宴的又岂是寻常人物?
谢衍一面暗暗猜度,一面拿疑惑的目光去看谢徽,谢徽接收到眼神,笑了笑,道:“倒是我欢喜糊涂了,忘了引荐。”站起身来拉了谢衍到那华服少年席前,那少年远远地见两人过来,也自站起了身。
谢徽朝谢衍一指,道:“世子,这是我六弟,”又朝那华服少年指了一指,冲着谢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