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木桩上的黎湛仰着头,比苍叶更轻色的双眸微动,在苍茫的雾色中流动着光。
雨意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雨天大部分村民都躲在了木屋中,树屋下的空地上就只有望着天的黎湛一人。
高杉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窄小木屋内的空气也让黎湛感到压抑,索性一个人坐在外面等到晚上。
虽然天人的意思是再休养一夜再走,但高杉和黎湛还是决定立即出发,尽快回到攘夷部队里。
毕竟那里还有人心急如焚的等着他们。
最终经过商量决定吃完晚饭离开,高杉和黎湛也同意了,毕竟乘着夜色有些事也好办些。
天人给自己的药汤效果很好,在雨里坐了许久的黎湛也感受不到冷意。以身试毒的黎湛还讨了一碗给高杉喝,然而那个性格阴暗的矮子只是瞥了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便直接转身离开。
黎湛安慰自己,这逼只是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
穿着麻衣盘腿坐在木桩上的黎湛抬起了手。这双纤细好看的手如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疤痕,在虎口处也如愿以偿的长出了一层厚茧。
虽然有些可惜,但是漂亮的手是什么也保护不了的。
黎湛想起了夕吹。那个年仅十五岁的早熟少女的手上也布满细细长长的疤痕,比起自己还多了好几处烫伤的痕迹。
【这些都是小时候煮药时留下的。】
少女一边将药材放在研钵里碾碎,一边平静的回答自己。
语气固执的让人心疼。
老一辈的武士告诉自己夕吹是他们从战场上捡到的。那时候她正抱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大哭着,天也像现在这般下着细雨。
他们本想把夕吹留在附近的村子里,却发现她一直跟在队伍后面,不肯离开。
她说她是个医生,想留在队伍里。
攘夷队伍里怎么可能留下一个年仅十二三的小女孩,黎湛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夕吹混到现在的地步有多困难。
不过她从来没对自己的过去说过一句,更别提关于父母的事了。
山本夕和山本吹就是夕吹的父母肯定没跑了,不过多敷衍的父母才会给孩子取个这样的名字。
而且思想这么前卫的么?居然和天人做朋友,甚至还教天人医术。
黎湛正漫无目的的想着,身边却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转过头,却对上了一张眉头紧皱的脸。
“……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被那张和他们温顺友好天性截然相反的苦大仇深脸吓了一跳的黎湛声音强忍着拔刀的欲望问道,还努力对身旁的小号天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拿着一根麦芽糖嘬着的(你居然还没吃完啊!)天人歪了歪脑袋,紧皱着眉,用糯糯的声音问道,“大姐姐。你便秘咩?”
一瞬间黎湛的表情有些扭曲。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小鬼的脑袋,“和蔼”的说道,“没——有——哦。而且小弟弟,在别人面前,要叫我哥——哥——哦。”
天人小鬼一脸懵懂,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黎湛拍了拍他的脑袋,随即松开了手,“乖。转个身。”
小孩乖乖照做了。黎湛伸出手,用指尖拨弄了下他身后的翅膀。
小小的,毛绒绒的。
真好玩啊~
虽然不知道黎湛在干什么,但既然她周身的气场柔和了下来,小孩也就没躲,只是侧着脑袋努力问道,“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