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推开,前一秒还精神抖擞地奋战在手术台上的医生们,此刻皆横七竖八、或靠或坐地歪在休息室的地板上养神。
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眼眶深陷,苍白得让人心酸。
这些人脱下白大褂后,其实与你我毫无二致。会笑,会闹,会累,会颓。
但穿上白大褂,他们是英勇的战士,身披铠甲,无所畏惧。背负着使命与责任,坚定地奔赴着独属于他们的战场。
和平年代,负重前行者,繁不胜数。
就像英雄,远不止在战争年代。
念及此,任珂微微一笑,忽然觉得与有荣焉。
她揉揉脸,走到角落里,屈腿坐下,眯着眼看窗外夜色浓郁的天空一点点褪去墨色,泛起霞光。
休息室,陆续有人醒来,起身,离开。
胖胖的行政主任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人,狠狠地伸完懒腰,才发现任珂还猫在墙角,便走过去,好笑地摸摸她的头,慈爱道:“小丫头,快醒醒!困了就去你办公室眯一会儿,别在这儿坐着,当心感冒!”
任珂点头应着,人却没起身。
此时此刻,她只是不想一个人。
见她无动于衷,行政主任以为她是太累,就没再多劝,只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神外的陆主任昨天来找过你,”他抓抓头,“我说你在手术台上,他就走了,让你回头下台给他回电话,我昨晚一忙,就给忘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
任珂微微一笑,待行政主任离开,才重新偏过头去,眉眼隐在墙内侧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只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声音,自墙角传出。
低低的,透着疲惫和一丝显而易见的颓废。
“陆主任,是我,任珂。”
“……是我开的药。”
“是。”
——
元旦过后,很快就到农历年。
除夕当晚,任珂在医院值班。
家里只有任爸爸和任妈妈陪着任爷爷,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等程等出现。
晚上十点三十分,程等搭档一位女歌唱家,横空出现在舞台上。
程等步伐轻缓,边唱着歌,边自舞台一角,走向中央。
须臾间,光束落定。
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熨帖地穿在身上,舞台上绚烂的灯光撒满周身。
他微微偏过头,看向搭档。清隽的侧脸,棱角分明,英挺的线条衬得眉眼如刀,坚毅帅气。
那一瞬,他似这暗夜下的王子,神秘矜贵,疏离遥远。
五分钟后,程等演唱完毕,谢幕走下舞台。
任爷爷看得高兴,满眼欣慰地拍手,“等等这孩子啊,有出息了!真好!真好!”
说着话,想起程等过会儿就要回家来,忙嘱咐任妈妈开火热菜,算好时间煮新饺子。
除夕夜里,家里两个小辈都不在,冷冷清清的到底是缺点年味。
好在,程等很快回来。
同行的还有丁成和杨昭。
个大小伙子楼下楼下搬完礼物,吵吵闹闹地吃饺子,很快家里就热闹起来。
任爷爷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吃饭,但到底是年纪大了,陪了一会儿便先去睡了。
任妈妈等他们吃完饭,将厨房收拾干净,再回来,就见客厅里只剩下程等一人。不由得“哎?”了声,“那两个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