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袍,夜色也是微沉,杜春风与史嵩之相携着,进了卧房。
屋里一水的红木家具,用淡雅的绫罗绸缎装点着,不算奢华,但富贵逼人的意味还是十分浓郁的。
丫环点上数支红烛,煎了热茶端上来,便乖巧的退到外屋候着。
杜春风面对这一切,有些想笑,却并不觉得太难以接受。
只是感觉到史家太做作了一些。
也不知这一出,到底是出于史夫人的示意,还是史嵩之本人想出来的游戏。
他也不去多想,进了屋子,很自然的找了一张靠桌的椅子坐定。
然后拿过桌子上茶盅,给自己筛满,端了起来,小口的啜着,一双眼睛略带戏谑的盯着史嵩之。
随便的仿佛就在自家屋里头。
史嵩之看着杜春风一脸的淡然,心里头却隐约有些诧异。
他一向认为,自己虽然年少,但却是个有城府的人。
杜春风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管当初自己从船上落水的原因,其实是多多少少受了他的惊吓。
但最终他救起了自己,却又是铁打般的事实。
令他出乎意料的是,杜春风竟然正严词的拒绝了财帛方面的谢礼,而提出义结金兰。
事实上,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确实是不好推辞的。
那么,结拜就结拜,在家里,他本就是独子,有个大哥也不错。
但是,内心深处,史嵩之却是不希望这位便宜兄长,将来凌架于他之上的。
作为宰相的孙子,他自然有属于他的傲慢与自尊。
于是,他从《三国志》中汲取了灵感,决定效仿刘皇叔,与杜春风来番抵足而眠。
一则,想让兄长体会到自己对结拜的诚意,让他感激涕零。
二则,想用自家的豪门气质来压一压他,希望他将来能少在自己面前摆一些长兄的架势。
当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史嵩之沮丧的发现,杜春风对自己的这一套,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好似一拳打在棉花里。
相反,倒是他自己,对着施施然的杜春风,不知何故,竟然有些人在屋檐下,屈身为客的拘谨。
所以,一时间,史嵩之站在卧房的中间,一贯能说会道的他,竟不知说什么好。
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小屁孩。
杜春风腹诽了一句,举起茶盏,说道:
“贤弟,切莫呆站着,坐下来喝茶呗!”
史嵩之犹如大梦初醒,微红着脸,走到桌边,操起茶壶,先替杜春风筛了些,又将自己的倒满了,找了个地儿坐下,说道:
“兄长,听过去接你的下人说起,你要远赴襄阳。”
杜春风说道:“正是。”
史嵩之皱了皱眉,小脸上露出些许凝重,说道:
“襄阳为宋金前线,小弟在家中常听长辈们提到,似乎不太平安。”
既然议到了这个话题,杜春风理了理头绪,便决定与史嵩之好好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