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恒挠了挠头:“我通常都是杵在那里听他们谈天说地的,记得有好些文绉绉的话,可这句却没什么印象。怎么了?”
“没事,随口问问。”画十三低眸冥思,如果只是无关痛痒的话,广子彧何必特地一笔一划刻在自己身上?他反复叨念了几遍,一时想不出什么端倪来。
日光流转,渐渐西斜。小豆子已为京墨等人料理好了起居琐事,备好了晚膳,只待殷澄练回来。
“小白、小白!”人还没迈进府门,声音就先抑制不住激动地冲了进来。
众人急忙闻声赶了出来,只见殷澄练一脸春风满面、容光焕发,身后还跟着三五个衣着雍容的太监,奉着沉甸甸的几个鎏金红漆木箱。
“我向父皇一五一十地陈述了我南下的计划,父皇大喜,赐了我这许多金银珠宝、锦衣玉帛。小白、小豆子、张老鬼你们所有人快来,喜欢哪个便拿哪个!”殷澄练一双桃花眼喜不自胜地熠熠闪光。
小豆子欢天喜地、屁颠屁颠跑了过去,看着琳琅满目的赏赐差点喜极而泣,张越恒虽然不好意思挪步,但也捻了捻下巴上的一把胡子,眉开眼笑。
“小豆子,放下。”画十三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他走到殷澄练身边,对抬礼箱的大太监颔首示意,“有劳各位公公走这一趟,殿下用这些财物为灾民们换购粮食时,也必会感念公公们的劳累。”
小豆子顿时抽回了手,识相地急忙退到了殷澄练的身后。殷澄练不解地望着对自己使眼色的画十三,愣在原地不吭声。
画十三越过殷澄练从礼箱中拿出几锭银子笑着递到了公公们的手上。几个公公眉眼含笑:“殿下仁厚爱民之心,奴才们必定转达陛下。”
待公公们走远后,殷澄练一脸不快地瞥了画十三一眼:“小白,你这么做,是不是过了?几个小太监而已,干嘛对他们客客气气地摆笑脸?拿这些赏赐买粮济民我倒是乐意之至,可又何必非得故意声张,特地说给他们听?”
“如今殿下得以自由进出皇宫,有些皇子的习惯就得拾起来,散漫不羁的做派也该收一收才是。”画十三有板有眼地提醒道。
“我说小白,你还是小白么?怎么好像深谙这些与形形色色之人周旋的门道?当年都敢乍着胆子和黑熊博弈的小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殷澄练皱着眉头,心里不大痛快。
“固则死,变则活。萍飘蓬转多年,从江湖到皇宫,不得不摸索出一种活法,未必高尚、未必体面,但起码水到渠成、效果显著。”画十三毫无波澜地缓缓道出。
殷澄练兀自眨了眨眼,蹙眉道:“可是,有些做法,我并不喜欢。”
画十三默然片刻,幽幽道:“那么敢问,殿下喜欢什么?是春光旖旎的温柔乡?还是走马观花的斗蛐蛐?是古往今来的名画佳作?还是放浪不羁的诗酒茶花?”
“你说的这些——”殷澄练绷着一张脸直盯着画十三的眼底,神色凝重地不断靠近,然后突然眉眼绽开笑意,一脸嬉皮地问道,“不好选啊…我能都喜欢么?”
画十三胸口一闷,差点没憋住一声咳嗽:“殿下,你能不能认真点。”
殷澄练眉尾一挑,撇了撇嘴:“我啊,就不是认真的人。所以下次你想怎么对待这些小太监都行,反正你总有你的道理。”
画十三看殷澄练嬉皮笑脸地不打算多纠缠这个问题,就知道他还在一心回味着今天入宫尝到的甜头:“知道我是占理的那个就好。走吧,说说进宫后进展如何,估计你现在心里还美滋美滋的呢。”
说着,二人一起来到了书房,张越恒紧随其后。殷澄练刚一关上房门就雀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