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奉茶的人一听他来了,正在缓缓斟茶,听到他如此反常的急躁失态,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朱雀也对他的吩咐摸不着头脑,疑惑不解地问道:“义父,是宫里有什么动作吗?义父怎么刚从宫里回来就下这么急的命令?”
他坐下后,脸上慢慢换回了了以往深水无波一样的神色,目光灼灼地看着屋里的这两个人,一字一句从唇齿间挤出来一般,道:“如果我没有猜到错的话,那一定是火器。”
奉茶的人惊得手里一抖,差点把茶壶跌落下去。朱雀难以置信地问道:“义父,你什么,什么是火器?难道中午的那声震天巨响是?”朱雀刚完,不禁怔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气,如果那真是失落多年的火器,又这样震惊天下,那情势可是十分不妙。
他并未急着回答朱雀,只是缓缓坐在椅子上,眉头越锁越深,沉思片刻后,渐渐开口道:“那声巨响之后,如果不是他急宣我入宫,此时我派出的人早已到了药山,是真是假,一探便知。但眼下,已经晚了,不论那是什么,都被他抢占了先机。尤其是,他从未这样仓促地把我们几个兄弟一起召入宫中,抛开什么冠冕堂皇的稳定民心之语,这就好像是,他生怕我们有所行动,甚至特地把掌管星象历法的司天监也宣入殿中,解释陨星的事。他越是这样诸多动作,我就越怀疑,这声巨响背后,绝对有蹊跷。而且,他已经派西北州守从药山把所谓的‘陨石’托运入京,我怀疑,根本不存在什么陨石,这只是他用来掩人耳目、转移火器的方式!”
奉茶的人听了,也暗暗点头,对他的分析似乎无比赞同,朱雀也顺着他的思路一点点想下去,又问道:“义父,仅凭这些,你就确定那是火器吗?”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这时,奉茶的人眼里柔和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而坚定,把倒好的茶呈在他面前。他去接茶,却发现那人死死攥住这杯茶并不撒手,他抬起目光疑惑不解地望过去,发现那人坚定不移地望着自己,用带有十足服力的语气缓缓道:“王爷,这杯茶,我奉了七年。眼看递到手边的茶,王爷怎容它落入他手?”
他会意,沉沉地点了点头,眼里渐渐腾起凌厉坚决的目光,对朱雀吩咐道:“雀,你只需派人悄悄地在城门盯着西北来京的队伍即可。至于你,仍要继续留在尚玉书身边,如果运进来的真是陨石便罢了,若里面真的暗藏火器,那我绝不容许这批火器落入他手!明白了么?”
朱雀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缓缓地点头遵命,心神不宁地退了出去。
此刻已到了后半夜,她望了望夜空的凄清月色,心想语嫣他们已经熟睡了,便不再回尚府,在街上晃晃荡荡,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城南街市寂寥处,望着一棵高大挺拔的合欢树愣愣出神,她想起第一次和长机交手时,一路追踪他到了这棵树上,抬头看,这棵树的枝杈上一个明显的碗口那么大的缺口,那还是朱雀对长机挥出嗜骨鞭时,被长机一剑挡开,才打掉了一枝粗壮的树杈。
朱雀轻跳几步,飞身坐到了树梢上,俯瞰着整个定安城在夜色中沉沉酣睡,望了望尚府的方向,又看了看应府的方向,此刻,她的目光比白天的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此刻,应府堂上,所有下人都被屏退了,晃动的烛影旁,两个人影正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一个熟悉的顿挫声音响起:“什么?!应主,你想,把火器,转移到,京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