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风草戚戚,没有人烟。
初冬的发尖,蜀地不雪,寒风呼啸而过,于深山野涧之间徘徊。
天色深沉如一方渗墨砚台。
天冷,到贼窝去的事实更冷!
远处石笋峰上崖坪中热闹而肆无忌惮的祭祀声音像是奔丧,让人心里不舒服,有些头晕。明显的那伙强人不惧官府的围剿以及发现,甚至巴不得有围剿的军队出现。
就算对拜上帝教一窍不通,王子昂以及一众团练队队员仍是能够感觉到那种狂热以及矫揉造作。
流于形式,必将一事无成,因为没用心。披着慈善的外衣,宣扬和谐的理念,做的却是暴虐的行径,这两种极端,容易暴露丑恶,不得民心。
就算有一些事情做对了,比如蓄发,比如禁止缠足,比如禁止作揖、磕头等,但残杀生命的血淋淋事实就在那里,苍天可鉴。
“王大侠,这满清的剃发易服企图亡汉人国,亡汉人种,为了将那丑陋的辫子栽种在我们头上,死了千千万万的同胞,怎么这号称建立天国的天军,辫子是不留了,还是杀了那么多人,这跟亡国灭种有什么区别?”一直笑眯眯的团练队长满脸肃穆。
“和平的教化、善良、谦和、仁爱等等之类的东西在这封建愚昧的土地上民众间既构不成号召力也构不成自我卫护力,真正厉害的是残暴、杀戮、低贱、邪恶,它们于愚民身上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无敌,因此这些所谓的天军需要的是这个!本没有把民众放在第一位,想的都是自己。”
一行人若有所思。
肩背上沉重的战甲让他一步一个脚印,心神渐渐沉浸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状态中,受伤以来的这段时日,忽然多了许多感悟,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可怕。
不是抗敌名将、华夏英烈,不是乱世枭雄、盛世栋梁,不是文学泰斗、学界贤哲,却突然有了一种面对浩瀚星空的感悟。
武道之上,自十六岁以后,一直是自己在摸索,不了解武功与境界的关系,但他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关联,会不会像仙人一样突然有一日便和光同尘了?
搞不懂,但这是一种伟大的死去!
逐渐走进,对那种蛇鼠一窝似的场面就越发感觉厌恶。
距石笋峰数百步远,在硬弩的射程范围之外,有队员喊话:“诸位天军神将,战甲送到,请还人!”峰顶静了一静,然后狂呼浪笑,有人摔下酒瓶,还有树叶包裹的粪便。
鹤发童颜的老者对意气风发的杜沧澜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