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美清想留下来,不是以相亲的名义,而是自己的能力留下来。逛街一路走来,都在观察周边的环境,看看有没有要招工的,裁缝有点难,但是进餐馆洗碗、或者商场扫地总可以。乡下人到城里,没有文化,不进工厂就是干这些给人刷盘子或者扫地,这不丢人,因为是靠自己的劳动吃饭,而且不需要风吹日晒,比在农村轻松许多。
回到家里,苏敏大方地拿出肯德基跟大家分享,有医院院长的高知家庭对肯德基自然是排斥的,都笑笑说:“你自己吃了。”
趁着他们各自回房,苏敏把东西拿进自己房间,拿了块翅膀送到她妈妈嘴边说:“来,妈张嘴,尝一块,我刚刚吃的很饱,很好吃的。”
梁美清嘴歪了一边去,“不要了,你吃吧……”
她想说吃了上火,嘴就被女儿塞满了。
苏敏得意地跟她妈妈讲着在肯德基吃过什么,例如第一次喝可乐、吃薯条要沾番茄酱,她说等她赚钱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带她妈妈去吃肯德基。
梁美清被逗笑了,她觉得自己的女儿长大了,又乖又懂事。
吃肯德基这样的话,肯定是用来哄她妈妈的。经历了这么些糟心事情,她想让她妈妈开心一点,她甚至不想让她妈妈再回乡下。
苏敏知道乡下那些妇人的嘴有多毒,转而又想到叔叔的伤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虽说是轻伤,但可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苏飞虹进来催促母女二人去洗澡,有了洗手间和热水器,苏敏才觉得她生活的是现代社会。
客房没有卫生间,她们用的是二楼的公共卫生间。很老很高级的阿里斯顿热水器,水压很大。热水溅在苏敏的皮肤上,微微的疼痛,苏敏享受着这种被冲刷的快感。
前路就如这满室氤氲一般迷茫。
摆在她面前的路有两条:留在城里,跟着妈妈改嫁或者和她一起吃苦,读城里的学校,1997年到处都是机会,她们总会有机会的,即便现在没有,熬几年就有了;回乡下,读渣学校,继续农村鸡零狗碎的生活,倘若没有考上高中,那么明年带着妈妈进城,一起打拼……
这样分析起来,也不是那么可怕,只要熬过这一年。
当务之急是抱紧秦铮的大腿,让他补习功课。
第二日,苏敏起了个大早,在花园里看昨天没有看完的《东周列国志》。
秦爷爷和秦奶奶去晨练归来,看见苏敏用功的样子,十分喜欢。
昨晚回家,秦爷爷已经睡觉了,所以苏敏是第一次见这老人家。和她想象的一样,和蔼可亲的老人家,她连忙起身打招呼。
秦爷爷笑着摆手示意她坐下,老夫妇并没有多加打扰。秦奶奶跟他讲述着昨天这对母女来以后的种种。
人们对弱者总是保有一份天然的同情与亲近。比方说老夫妇二人,他们的儿媳是乡下来的,但是却很少和她的娘家人打交道,听说了这对母女的遭遇,作为经历过苦难的知识分子,首先想到的就是想要去帮助她们。他们可以资助贫困生上大学,如果亲戚有需要,当然也是义不容辞。
当然,这只是他们心里的盘算,并没有谁说出口过。
无论要与谁深交都看品行,亲戚也不例外。
早饭后,苏敏抓住不知道要上哪去的秦铮,公开缠着他辅导功课。一家人都看着秦铮表态,迫于压力,秦铮只好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