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站在窗前,皱眉看着廖碧君。这孩子是怎么了?琐事惹得她心不在焉,还是没了学琴的兴致?——都弹成这样了,也不见她有多难过。
重话是不能说的,起码今日不能说。碧君会哭成花猫脸。
“算了。是我心急了。”叶先生温声道,“回去熟读琴谱,尽量记在心里。”
廖碧君站起来,愧疚地道:“先生,我……”
“没事。”叶先生摆一摆手,先行转身回到课堂,望见神色专注的怡君,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走过去看一看,眼里有了笑意。
程询的画最合她意,看来怡君亦是如此。那么,日后不妨多向程询借一些字画,让怡君一并习练着。
巳时,廖碧君和怡君离开学堂,上马车之前,望见程询和姜道成结伴而来,在原地屈膝行礼。
程询拱手还礼,姜道成笑呵呵地抬一抬手,末了,前者打手势示意她们上车。
姐妹两个欠一欠身,由丫鬟服侍着上了车。
怡君转身时,程询留意到她唇畔的笑、淡粉色大氅上毛绒绒的领子,觉得很可爱,不自觉地笑了。
姜道成走向学堂,“我看看女学堂这边布置得如何,要是比我那边好,就得调换一下。”他跟徒弟不用讲理。
程询轻轻地笑,“那边哪儿不合心意,您就吩咐我一声,抢地方可不行。”
“不早说。”姜道成笑道,“我也想看看两个女娃娃的功课,要真是可塑之才,你我得闲就悉心指点。如何?”
“遵命。”
那边的姐妹两个,走侧门离开程府,廖碧君道:“我要去纸笔铺子一趟,挑选些好的笔墨纸张。马车送我和紫云过去,你就回家,等到未时,再让车夫去接我们——我们选完东西,去铺子对面的菜馆用饭。”
“嗳?”怡君不明白,睁大眼睛问道,“为什么把我扔下?我陪你去不是更好?”
“我……我有件很要紧的事。”廖碧君委婉地道,“今日要见一个人。过两日就告诉你原委,好不好?”
怡君略一思忖,问:“爹娘、哥哥知不知道?”
廖碧君垂了头,低声道:“还不知道,也要过两日再告诉他们。”
怡君审视姐姐片刻,第一反应是:要坏事。京城有杨阁老一家带动,男女私下来往定终身的事越来越多,她也盼着姐姐能够嫁给意中人。但在此刻,预感真是不大好。
“我要陪你去,而且,跟车的人都要随行,留在外面等候吩咐。”怡君握住姐姐的手,语气恳切,“你说的委婉,但我猜到是什么事了。不论你见的是谁,迟早得让亲人看到吧?我不会添乱,在别的雅间等着,你只管带着紫云、夏荷与他见面。”停一停,又把母亲搬出来说事,“万一你出点儿岔子,娘还不得把我扒一层皮啊?”
“……”廖碧君抿唇思忖多时,终是轻轻点了点头,“就照你说的办吧。”
廖芝兰咬了咬牙,气冲冲出门。回到自己的小院儿,喝了半盏清心降火的茶,丫鬟来禀:“凌小姐过来了,此刻已到垂花门外。”
凌婉儿昨日命人送来帖子,要在今日登门。
“请。”廖芝兰从速换了身衣服,挂上笑脸,亲自出门相迎。她与凌婉儿小时候就相识,闲来无事会相互串门,但没交情可言。
她的争强好胜在心里,凌婉儿的争强好胜既在心里又在脸上。
不可否认,凌婉儿貌美,还有手段。出身并不显赫,但很懂得经营人际来往,与地位不相上下的同辈人常来常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