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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亲人
头。胆小鬼张大响抖抖索索的抄起一根断扁担,照那野狗脑袋抽下去。

    ……

    张大响拖着一条被野狗咬残了的腿,顺理成章地收养了这个他妹妹留下来的孤女。

    烧毁的房子一砖一瓦的盖起来;丢失的家产一文一文的挣回来。黎民百姓多健忘,时至今日,“叛匪”的记忆已如过眼云烟,大家继续循规蹈矩的过回以前的日子。

    但阿舅没能享受几年太平日子,没两年便积劳成疾去世了。留下一妻一子,也就是罗敷的舅母和表弟,三个人相依为命。

    罗敷知道阿舅为什么瘸。她从懂事起就下决心,把舅母当阿母一样孝顺,把表弟当亲弟一样疼。

    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被人欺负是家常便饭。罗敷自小便知道面子不能当饭吃,宁可让人指着后脑勺骂泼妇,遇事绝不能忍气吞声。

    ——当然,面对舅母时除外。

    *

    罗敷想一想往事,再看桌上那碗蜜水,心平气和。

    她进屋喂蚕,再扫蚕舍,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名义上是闺房,其实大半空间都让一架硕大斜织机占去了。

    那织机老旧,木质零件被摩挲得光滑发黑,一如张柴氏那衰老而油光的发尾。

    织一匹绢要花至少二十天工夫。等到完工之日,这匹绢会被小心翼翼地拿下来,洗刷捣练,在市场上被哪个鼻孔朝天的贵仆挑剔一番,然后买走,裁剪缝制,穿在哪个世家公子或是豪门宠妾的身上。

    或是干脆让他们拿来包东西、写字、作画——总之不会成为民女罗敷的身上衣。她全身上下一般是苎麻,织的倒是比别家的平整好看。

    罗敷坐下来,熟练地调了调综板,开始干活。

    一旦坐在织机前面,飞扬跳脱的女郎就变得无比专心致志,那上上下下的一经一纬,就是她的全部世界。

    其实民间的女郎哪个不是如此。素手穿经,巧目定纬,织机单调的咣当声,充满着她们的少年时光,见证了她们的孩子长大,陪伴着她们韶华逝去,直到一头乌丝变成雪白,和那织机上的布帛成了一个颜色。

    可今日,罗敷却有些心神不宁。梭子来去,踏板吱呀,突然手劲一个不准,经线啵的一声崩断了。还好她反应快,及时停了梭。

    麻烦。她不得不停下活计,续线捻丝。还没织出半寸,忽然又是一根断线。

    连张柴氏在外头都听见了,心疼地喊一声:“仔细织布!累了就先歇着!瑕疵布可卖不出好价钱!”

    罗敷地叹口气,站起身来,随意拨弄着织机一角拴着的小布袋。

    她知道自己思绪纷杂。撞见冀州牧公子的事没对舅母说,免得徒增担忧。

    但总不能装做万事大吉。最起码,她需要思考清楚,倘若下次不巧又在城外惹了贵人,得换一套什么样的说辞。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也许能帮她的人。

    *

    *

    两日后,罗敷打扮利落,准备上集。

    邯郸城里旬日开集,供出身各异的百姓和商贩,交换粮、酒、布帛、药材、丝绸等等。

    张柴氏年纪大,有风湿老寒腿的毛病,因此每次都是罗敷出面,和邻居几个年龄相仿的女郎新妇,用自己精心织造的布匹、绢帛、刺绣,换取丝麻和口粮。

    偶有盈余,通常让爱美的小娘子们换来胭脂水粉、头面首饰。一枚普普通通的玉簪,能带给人好几个月的开心。

    罗敷掐着手指头数完了该换的东西,问舅母:“还有什么要换……”

    话音未落,一个梳着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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