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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贵客
说是韩夫人家里淘汰下来,赏给她的。

    可赵黑说的“贵客”又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是他起太早了,还犯迷糊呢。瞧那双魂不守舍的眼睛。

    微微一笑,跟他道别:“阿兄莫要高声。我舅母阿弟还在休息。”

    赵黑却不解:“阿秦糊涂了?你舅母在招待客人哩——你不是出来打水烹茶的?”

    罗敷觉得莫名其妙,又怕赵黑看出来她夜不归宿,敷衍点点头,“阿兄回见。”

    赵黑:“诶,我以后就不常回邯郸了……”

    也不知她听见没有。他冲着那远去的背影,还是嘟囔一声:“阿秦回见。”

    *

    离那座小院子还有小半里地,罗敷一颗心已经飞了回去,感觉恍若隔世,仿佛已经离家十年。

    她几乎能透过墙壁,看到自己那架织机。一匹绢取下来之后,还没来得及缠新的经线。她又想到,蚕舍里的幼蚕约莫已经饿了。舅母不太会照料……等太阳升了,她就出去采桑,回来之后补睡一觉……对了,阿弟的笔墨还没买,下午把卖绢的余款收来,再去笔翁那里走一遭……

    她盘算得美美的。直到隔着院墙,忽然听见院子里似乎有人声。

    她有点惊讶。舅母起那么早?

    随后发现,那声音她不认识。

    是个音色高亢的妇人。在院子里趾高气扬地说着什么,话音一阵阵传到罗敷耳朵里。

    “……张家阿婶,我们一早前来拜访,诚意足够了吧——你再说一遍,你家没有待许人的女郎?”

    ……

    罗敷大吃一惊。知道舅母不会来事。第一反应就是早就赶紧进院子帮忙招待。

    可今日……

    刚从白水营逃出来,见识了她一辈子没见识过的稀奇古怪,罗敷一颗玲珑心里,平白多了几个窍。

    她不由自主立住脚步,听到了舅母张柴氏的声音。

    “这个……大姊还请屋里坐,小门小户的,没什么招待的东西,还请见谅……懒蛋!快去烧水!……”

    语气居然有些低声下气。罗敷更是心中起疑,想了想,轻手轻脚绕到院子背后,熟练地找到墙角一个小缝,小心翼翼看进去。

    一看不要紧,差点叫出声来。

    一个头戴绢花、一脸铅粉的半老妇人,旗杆似的戳在院子当中。

    单一个妇人还不要紧。真正让人腿脚发软的,是她身后五六个锦衣玉带的贵奴,一个个腰间佩刀,鼻孔朝天。这种人若是出现在大街上,老百姓们无一不会缩头绕着走。

    小小的院子顿时显得无比拥挤。

    张柴氏弯腰弯得脑门快触地,甚至有些身上发抖,语无伦次地招呼:“先请进……”

    罗敷心中乱跳,更是僵着不敢动。无怪赵黑说她家里来了“贵客”!

    *

    张柴氏在院子里,其实比罗敷还紧张。她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她可以确定,单是那几个贵奴身上的腰刀,就大约就值那挂在晾衣绳上的十几件衣裳。

    而看那戴花妇人的打扮,明显是个……媒婆!

    张柴氏过去也没少接待过媒婆。然而哪个媒婆会一早上就把人堵门口,身后还带着一群威风男人,比收税的官吏还凶恶?

    媒婆袖子一甩,嘴唇一翘,翘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微微笑。

    “坐倒不必了!我再问一句,你家真没有待嫁的女郎?”

    张柴氏心中惴惴,不自然地摇摇头。

    媒婆嗤笑,明显不信。

    “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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