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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蒲公英


    张览犹犹豫豫的朝罗敷跑过去。

    罗敷回头,板起脸,“阿弟,不许来。”

    张览平日里对阿姊言听计从。听她这么一说,又不敢动了,猛地住脚,大脑袋跟着晃一晃。

    他可怜兮兮看向母亲。不知该听谁的好。

    张柴氏捶胸顿足,急得连连大叫:“去追!去追啊!她跑了,咱们的富贵就都没了!还得担罪坐牢!快追!”

    忽然又看到远远杵在一旁的赵黑,马上招呼:“阿黑,去把我家阿秦叫回来!别让她倔!”

    罗敷提起裙子开始跑。长期的织造工作锻炼了她的体力,气喘吁吁跑得飞快。

    可她绝望地看到,赵黑人高马大的拦在她面前。

    “赵家阿兄……”她喘着气,带哭腔,“求求你,拦住我阿弟,别听我舅母!否则你就是害我!”

    赵黑中邪似的看她。这是自从五年前跟她吵架以来,阿秦跟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二十四个字。

    赵黑轻轻一让,把罗敷从小路上放了过去。鼻尖下擦过一缕桂花头膏的清香。

    张柴氏快疯了,也顾不得脸面,高声朝家里喊:“州府的两位大兄帮帮忙,别让我家阿秦跑了……她要做傻事……”

    罗敷已经完全顾不得。有人怪叫着撵上来,十几双眼睛从门缝里窥探围观。脚步声纷纷踏踏,飞速靠近。她一双布鞋,踩过泥水,跨过田垄,几次被裙子绊得趔趄。

    终于远远看到那棵大槐树。树上拴着母子两匹马,悠闲啃着地上的草皮。一个青衣少年衣袖盖脸,浴着朝阳,大石板上睡得正香。

    他果然还没走!

    十九郎蹭的跳起来,一脸惊恐地看到罗敷一身泥点子,狼狈不堪地朝他扑过来。

    她喘不上气,发髻半散,脸蛋通红,一双眼中盛满慌乱,比昨天被“绑架”的时候还绝望不堪。

    “十九郎!”原本清脆的的语音,此时完全变调,“我答应你,将错就错,扮主公夫人,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带我回白水营!”

    *

    十九郎熬了一夜,正舒舒服服的补觉,大约还没完全醒,惺忪睡眼看看上下左右。

    “阿姊这是……?”

    罗敷豁出去一切,重复一遍自己的请求:“带我回白水营。”

    见着十九郎,终于有些镇定的底气,回过头,补充道:“有人在捉我。”

    十九郎茫然一望,两个凶神恶煞的官家人气势汹汹,其中一个还在伸手拔刀。

    他有些心虚,赔笑道:“阿姊,我好心带你翻山越岭的回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就这么恩将仇报啊……”

    罗敷气郁。这人完全没有轻重缓急,压根不明白她的处境!

    来不及解释“这两人不是冲你来的而是要捉我去方府做妾的”。她喘一口气,扭身往进山的小路上奔。

    没跑两步,身子一轻。让十九郎一把拎上母马马背,侧放在马鞍上。平日看不出他有这般力气。

    他另一只手扯开两根缰绳,双腿一夹,母马一声嘶鸣,四蹄腾空,翩若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