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柳三月揉揉空瘪的肚子,抬头看看阴沉的天,叹了口气,拢着袖子穿过院子回了堂屋里,这时候的冬天可真冷啊。
院子里是并排两间茅草屋,东边是堂屋,西边是卧房,堂屋外边搭了个简易的茅草棚子,做厨房用的,说是院子,也不过就是用篱笆围了一小块儿地方而已。
堂屋里昏暗逼仄,不比外面暖和多少,风刮在屋顶的茅草上,簌簌作响,听在耳朵里愈发觉得冷的厉害。
这个堂屋不大,七八平左右,墙是泥巴糊的,屋顶是茅草铺的,屋里只有一个不大的破旧四方桌子,和几条破扁凳,两个小马扎,角落里还有一个破斗柜,看的出来,都很有些年头。
桌上摆了一个半大的木盆子,里头装的是稀粥,用红薯和麸子熬的,就这还见不到什么红薯和麸子,清汤寡水。刘三月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完全没有任何胃口,她不属于那种饿了吃什么都香的人,以前没过来的时候嘴巴还挺刁的,很多特别不爱吃的,真的是宁愿饿死都不想碰一下。
红薯她倒是不讨厌,麸子虽然难以下咽,饿急了她也可以接受,只是天天吃,顿顿吃,不变花样,没油没盐,她是真心吃不下去了,闻到味道就觉得恶心,看到更是想吐,胃里直泛酸水。
柳二月摸摸柳三月冻得通红的小脸蛋儿,将双手撑在柳三月的胳肢窝下,一个用力把柳三月提起来放到了扁凳上,抓起柳三月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双手中捂着搓了搓,还在上面哈了几口气,嘴里唠叨着:“这么冷的天,外头有啥可看的,非在外头坐着,也不活动活动,瞧你给自己冻的。”
说着抓着柳三月的手凑去她眼前:“你看看,你看看,冻成胖萝卜了吧,回头要是长冻疮,我看你怎么办。”
“我知道啦,二姐。”柳三月糯糯的应着,心里却在腹诽,屋里屋外温度并没有多少差别,在哪儿待着还不都是一样的。
今年是1955年,她这个身体是1951年出生的,今年虚岁才五岁,柳二月是她二姐,她还有个大姐,柳一月,已经嫁了人。
她上头还有两个哥哥的,只是前两年一前一后都死了,爸爸也死了,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如今这家里也就只有妈妈,二姐和她,一个寡妇带俩女孩儿,日子不好过啊。
茅屋两间,旱地一亩,三个柔弱女子,再一想到即将到来的三年大饥/荒,柳三月只觉得前路渺茫,不给人活路,早知道会睡一觉就到了这个地方活活的饿死,当初她还不如躺马路上被车撞死,好歹刺激无痛没有后遗症。
算了算了,不想了,说多了都是泪。
李秀芬端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碟子走进来,把碟子放在了桌子上,里面装的是少量一坨一坨绿色的东西,另一个手还拿着一摞三个粗陶碗和三双筷子。
“赶紧趁热吃吧,吃完了咱们就去睡觉,这天儿太冷了,躺被窝里暖和。”
柳二月接过碗,每个碗里盛了一点儿不算粥的粥,然后那木盆子就见了底,她将最多的那一碗放在李秀芬面前,又把剩下比较多的那碗给了柳三月,自己却只留下最少的一碗。
李秀芬皱了皱眉头,孩子这么懂事,她心里头直揪的疼,正准备说什么,柳二月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她太了解自己的妈妈了,端起碗咕噜咕噜几下就将碗里的汤汤水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我吃好了,先去烧热水了。”说完扔下碗就跑。
“这孩子,好歹配点儿野菜不是。”李秀芬揉了揉涨红的眼角,自言自语说道。
“妈妈,不哭,二姐不吃我吃。”柳三月见李秀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