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险些惊呼出声。
上一世事情历历在目,这一世若非展昭只怕秦香莲母子三人早已葬身荒野,而造成这一切,居然不是陈世美?
陈世美苦笑,一脸无奈,道:“看吧,你果然不信。”
赵宁警惕地打量着陈世美,他那张俊秀的脸上满是无能为力的悲伤。
陈世美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再不济,也是饱读诗书之辈,怎会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之事?”
“我曾给家里寄过银钱,你信也不信?我曾经派人接他们来京都,你信也不信?我也曾向太师说明,我家有妻小,无法迎娶公主...”
“等等。”
赵宁打断了他的话,发觉了端倪:“你与太师说过?庞太师?”
陈世美点头,道:“不错。”
陈世美眸子浮现一抹无奈,他抿了一口茶,道:“太师道,一个赤手可热的驸马爷,从此飞黄腾达,还是不弃糟糠之妻,金科状元一世七品县令,太师要我自己选。”
“阿宁,你生而尊贵,衣食无忧,万事遂心,你所忧虑的,可能也只是今天究竟穿哪件衣裳,明天戴哪朵珠花,你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壮志未酬是怎样一种感觉。”
“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数十年寒窗苦读,不是为了去一个偏僻乡村做一个七品县令的。你可以说我是为了荣华富贵,也可以说我良心尽丧,这些都对,毕竟这是我自己选的路,谁也没有逼我。”
赵宁握了握杯子,原本想好的说辞被陈世美的这番话冲击得烟消云散。
陈世美说的不错,她不懂壮志未酬,也不知寒窗苦读十数年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她上辈子与这辈子最大的纠结也只是展昭不喜欢她,与陈世美的壮志未酬投效无门相比,显得矫情而又小家子气。
可她还是低喃了一句:“所以,你就抛弃了秦香莲母子三人。”
陈世美摇头,道:“我曾托人送了她不少银钱,足够她余生衣食无忧。郡主,你没吃过苦,不知道银钱对老百姓是多么的重要。”
“你托人给她的,是不是还有一纸休书?”赵宁问。
陈世美点点头,眼里有些挣扎,最终他垂下了眼睑,低头看着拇指上那翠色的扳指。
那扳指是赵安给他带上的,价值不菲,温润通透。
一如驸马爷的身份,尊贵无比。
每隔几年都会出新科状元,在这个掉下一块砖都能砸到一个贵人的东京城,状元实在太多太多,哪怕你学识再怎么渊博,也要从入不得金銮殿的六品小官开始做起,一点一点往上爬。
但驸马爷不同。
本朝只有一个公主,所以也只会有一个驸马爷。
“是的。”他道。
“太师亲眼看着我写好休书,亲自派人送了过去。”
陈世美闭上了眼,中指揉着太阳穴,深呼吸几口气,像是认了命:“是我负了她,她告我,我认。”
“只是这饿死父母、停妻再娶、残害子嗣的罪名,我担不起。”
“我何时高中的状元,满朝文武可以作证,沧州饥荒,乃是在我高中状元之前。那时我身无分文,若非郡主,只怕我也饿死在这东京街头。”
陈世美陷入了回忆,双目紧闭,痛苦之色一览无余。
那时的陈世美是落魄的,因银钱不够,被客栈的人撵了出来,背着书篓,又冷又饿,哆哆嗦嗦地游荡在东京街口。
赵宁从宫中回王府的途中,凤撵之上看到了一脸菜色却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