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在三间兽头大门前停住了，微一仰头，便可瞧见正门之上一大匾，书“敕造宁国府”五字。
凌空从轿子里走出来，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面上不见半点异色。
那大门外原列坐了数个衣着不凡的人。
但却打轿子停下那一刻起，便都纷纷瞧了过来，恭敬得紧。
“致斋兄！”
贾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身后跟了不少仆从，瞧着竟是大阵仗。
贾政这样好哄，倒是个意外之喜了。
凌空将贾政的神情收入眼底，走上前，那张淡漠的面孔上这才见了点笑意。
“存周兄。”凌空如此唤道。
贾政果然半点不见被冒犯的意思，反倒同凌空亲切地笑了起来，一边惊喜道：“致斋兄今日也休沐？我还怕请不来致斋兄。”
“近日生了些小病，皇上体恤，令我在家中休息。昨日我往道观去，便是去问那道长求药的。”
贾政一边恍然大悟，一边却又道：“我往那道观中去，也不过是瞧那处清静。但若真要求药，那道长怕是没甚么本事。”
说到这里，贾政便有些欲言又止。
“存周兄有甚么话，只管说便是，何故吞吐不言？”凌空的口吻明明是不冷不热的，但却总叫人生出一种亲近的错觉来，止不住地想要与凌空凑得更近些。
“府中有常来的大夫，倒不至妙手回春，但微末本事是有的。致斋兄若不嫌弃，我这便叫人去将他请来……”
凌空哪里会缺了大夫呢？
且不说他本人便是个大夫。
纵算是真生了病，以他如今的地位权势，想要寻个好的大夫来，岂不容易？
贾政这番话若是与旁人说，只怕还要被耻笑。
但凌空却是一眼瞧出来，贾政竟是有着真心同他交好，视作知己的意思。
不过凌空全没放在心上。
毕竟在他三言两语间，便要将他引为知己的人着实太多了。
“怎会嫌弃？”凌空微微一笑：“便有劳了。”
“正巧，今日那大夫在府中瞧病。”
“哦？”
不等凌空多发出一个音节，贾政便已气愤地说道：“还不是我那逆子！半点也不上进，整日只知憨顽，……”
宝玉挨打了？！
凌空想笑。
贾政骂道：“实在不堪雕琢！”
凌空当然不会去附和贾政。
贾政为何总教训贾宝玉？那不过是因为对贾宝玉寄予厚望。自然是只能容得自己打骂，却容不下旁人评说了。
凌空淡淡道：“早听闻荣国府有位衔玉而生的小公子，他身上必是有大造化的，存周兄又何须心急？”
贾政嘴上打骂，但听了凌空宽慰的话语，面色还是好看了许多。
“若他能有致斋兄半分，那我便也不至如此了……”贾政叹了口气。
凌空没再接话。
贾政若是见了和琳，再瞧和琳年纪幼小，便已经是满腹诗书，那岂不是更要上火？
宝玉莫不是要被打得十天下不来床？
见凌空不再接话，贾政这才觉得不妥，忙将凌空往里引去：“致斋兄请。”
待跨过了正门，里头便更见富贵大气。
许多的仆妇都躬着腰低着头，瞧上去规矩极了。
但凌空还是面不改色。
能出入得了皇宫，那般金碧辉煌都未见得